同樣是二傳手,诹訪的話十分有說服力。
淺野實煞有介事:“心理攻勢,可惜隻有語言相同的時候有用。”
“你都想到國際賽場啦。”末森哭笑不得。
雖然沒有明确聊過,但鷗台的大家多少都知道淺野實的志向。
想到這次紅白戰,诹訪更是感慨:“二傳手最害怕的應該就是淺野這樣的教練吧。”
三人并排而行,淺野實探身看他:“那诹訪學長會害怕我嗎?”
這句反問可謂大膽,走在中間的末森在心中“嚯”了一聲,偷瞄诹訪表情。
鷗台隊長應對挑釁再從容不過,嘴角的弧度毫無變化:“我可以先問淺野當時為什麼不選光來嗎?”
他偏過頭,淺野實的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
“诹訪學長覺得為什麼?”
“我的推測……”诹訪看向前方,“因為冠軍隻有一個。”
走過這道筆直的上坡,就能到鷗台的校門。
類似的坡道淺野實走過無數次,烏野也是依山而建。
“我們的目标是全國冠軍。”她說。
無關分組,想要向上走的學校都會在晉級表的某處彙合。
絕對要打倒的對手,鷗台最鋒利的王牌——
“必須把星海學長‘攻略’掉。”淺野實坦然承認。
“哈哈哈,”诹訪大笑,“嗯,淺野做到了,你是第一個把光來的門關上的人。”
但是星海學長又自己把門踹開了。淺野實不無煩悶地想。
诹訪的笑聲說明他同樣明白這一點,末森看不下去隊長光明正大地“欺負”學妹,悄悄踢了诹訪半腳:“所以,你會害怕阿實嗎?”
诹訪端正神色:“我們是春高對手,不能再讓淺野随便刺探情報了。”
說過的話被還回來的淺野實:……
末森嗤嗤狂笑,诹訪緊急躲過她的拳頭,淺野實噘嘴,抱怨的嘀咕沒說出口,一抹涼意落在鼻尖。
“啊。”末森短促地驚呼。
下雪了。
零零點點,細碎的光仿佛星空下墜,落到實處才顯出降雪的白色。
2012年末的第一場雪。
鼻腔呼出的氣體上升着暈開,指尖動了動,淺野實下意識想擡手——
手機鈴聲打斷她的動作。
多大的人了還被下雪感動到,淺野實雙頰冒起熱意,羞惱得沒注意到來電顯示,于是被出乎意料的通話人驚得咬到舌頭。
“淺野?”
诹訪的詢問和電話那端的聲音重合,淺野實急忙擺手示意沒事,“嘶”地吸氣:“日向?”
一直以來都是郵件交流,第一次通過聽筒,熟悉的聲線摻雜着細微的電流音,淺野實說不上來地慌亂。
末森見她一句話的功夫摸衣擺探口袋七八個小動作,眸色瞬間深邃起來。
“阿實,我到宿舍等你。”她用氣音說,扯扯诹訪,後者接收到暗示,快速點頭。
鷗台的經理和隊長一臉高深莫測地進了校門。
阻止不能的淺野實:……
好吧,她現在一點羞意都沒有了,隻有深深的心累和無奈:“有什麼事嗎?”
“那個,就是、”似乎也沒想到電話那麼快被接起來,日向支支吾吾半天,“長野現在也是晚上嗎!”
“……?”淺野實很困惑,“日向,長野和宮城過的都是東京時間。”
稀裡嘩啦一陣動靜,伴随着自行車鈴聲和日向的痛呼,淺野實擰眉:“你騎車打電話?”
“沒有!”日向飛速貼近聽筒,“是下坡,我推着車在走!”他沒有危險騎行!
淺野實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通話看起來不會很快結束,她靠上牆壁,鷗台金屬的校名标牌就在身側。
“所以,有什麼事嗎?”她重複了一遍,聲音裡是自己也沒察覺到的緩慢和耐心。
眉角沁涼,這點降雪量還不至于帶來困擾,淺野實輕輕吹了一口氣,滿意地看見飄到唇角的雪花浮動着旋轉,升起又落下。
“下雪了嗎?”
“什麼?”
淺野實左右轉頭,又想起這裡是長野,更震驚了:“诶?”
“這邊也下雪了。”日向說。
“……難怪你肯下車推行。”淺野實失笑。
下坡總要放開腳踏爽一把的日向嘿嘿笑:“長野也是初雪嗎?”
“是啊。”
“明明緯度、是叫緯度吧?緯度不一樣,居然同一天降雪。”
“山區海拔高……”
兩人就地理問題閑扯了幾句,不長不短的時間稱不上廢話,但也确實沒進入正題。
究竟是靈光一閃,又或者雪花烘托的氛圍太好,淺野實突地拔高音量:“明年一起看吧。”
脫口而出的話語因倉促而變調,後半句又像低聲呢喃:“初雪。”
清淺的呼吸聲,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日向的。
“好。”
淺野實想象日向重重點頭的樣子。
“淺野,”他終于把話說出口,“我想去白鳥澤的那個集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