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止水愣住,他确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或者說,自僥幸苟活之後,他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
自小作為村子的天才忍者,族中的天才後輩被培養長大的宇智波止水。從小受到的教育讓他将維護村子的和平,接續宇智波家的榮光視為畢生的奮鬥目标。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木葉會不再需要他。
一個不再被村子,被家族需要的宇智波止水,要做什麼呢?
“我不知道。”但宇智波止水是個通透坦然的人,“也許我會試着做點好事,就像在醫院時那樣,也可以繼續接委托謀生,像從前那樣,不過這次就是我自己單幹了。”
傑森有些猶豫,他對止水的了解僅限于止水自己語調輕松的隻言片語,開口時生怕說錯話, “你……有想過回到過去的生活裡嗎?”
“就是你所說的,那些做忍者的日子。你說的時候我能感覺到,那些日子讓你感到充實。”
“我已經無法再回去了,自醒來後我早已清醒的認識到這一點。”止水的神色有些許落寞,但更多的是對後輩溫柔與鼓勵,他知道傑森需要什麼,“那你呢,你想找回你的過去嗎?”
“也許吧。”
傑森雙手交握,抵在額頭上,這是一種思考的姿态,“我失去了一段記憶,我試着回想起它們,但一直沒有成功。潛意識裡告訴我,在這段記憶裡或許發生了非常糟糕的事情,我不知道找回它們是否會令我後悔。”
“要聽聽我怎麼想的嗎?”
雖然看不見,止水還是轉過身體,面對傑森,讓他能看到自己臉上認真的表情, “不管是痛苦的記憶還是美好的記憶,是過去的那些經曆造就了現在的我們。找回記憶是為了清醒地認知自己,并不是意味着找到記憶就要被迫回到過去的生活裡。”
“你剛剛不是問我離開這裡之後想去做什麼嗎?”止水伸手揉亂傑森的頭發,“‘尋找記憶之旅’是個不錯的主題,不是嗎?如果他是美好的,我們找回它,如果它确實糟糕,那我們一起面對它、戰勝它,我會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畢竟,”止水揚了揚下巴,“我可是天縱英明的宇智波止水。”
“我會自己踢他屁股。”傑森小聲嘀咕,嘴角卻忍不住高高揚起,先前聽到正義聯盟名字時内心産生的空洞被逐漸填滿。
逃避可不是傑森·陶德會做的事情。不管過去四年發生過什麼,他要知道真相。
“那就交給你了。”止水趁機把他的頭毛揉得更亂。
“睡吧,小孩子想太多會長不高。”止水脫口而出,然後想起傑森似乎比自己高那麼一點。
傑森故意将止水從頭打量到腳,鼻腔裡發出輕嗤聲,“哈,想太多确實會長不高。”
止水假裝生氣,負氣将頭扭向反方向。
兩人間原本還存在着的距離感徹底消失了。
止水唇角含笑,正醞釀着睡意,感覺有隻手伸過來,扒拉他靠外的一側肩膀。止水側過頭,露出疑惑的表情。
傑森神情有些尴尬别扭,好在止水并不能看見他的表情,他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欲蓋彌彰将目光轉回正前方的鐵門處,似乎要把鐵門用目光焊死,喉嚨裡卻發出小聲地氣音,“快休息吧。”
說完又用手扒拉了一下止水,這次止水順着傑森的力道挪動,靠在了他的肩窩。
确認止水的呼吸逐漸便得緩慢而有規律,傑森終于忍不住再次低頭打量止水。
說不好奇止水含糊其辭的過去肯定是假的,他的痛苦,他的自恃,他的失落,他的強大,他的善良,他身上似乎有過許多故事。
但自知道止水的身份以來,身邊一直充滿緊張和危機,這還是傑森第一次有機會和他單獨交流,最後卻是自己反過來被開解了一番,被勾起更多好奇。
止水總是表現地如此可靠,似乎面對任何事情都遊刃有餘,讓人忍不住信任他、依賴他。傑森心想,忍者都這樣嗎,還是隻因為他是宇智波止水。
他這樣的人又怎麼會跟人結仇,被人輕易地挖去眼睛呢?傑森注意過止水提起眼睛時的表情,他甚至從未恨過那個挖去他眼睛,逼他跳入河中的人。
這真的很不符合哥譚人的生存觀。
哥譚人很記仇,你傷害了他們,他們隻會千方百計地報複回去。因為如果不報複,傷害你的人不會感你仁厚,隻會欺你軟弱,從而變本加厲。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如果遇見的不是這個擁有着力量,卻連仇恨都不會的宇智波止水,傑森·陶德也許早已徹底沉沒在當初那條河流中,又或是被擁有詭異水池的組織重新抓回去,經曆發生在那些變種人身上的類似實驗。
他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運氣好的人,不然也不會生在犯罪巷,在泥濘中掙紮着長大。更不認為還能遇見另外一個人,會在身受重傷時,冒着生命危險都要将一個陌生人救起。
傑森腦子裡胡亂想着很多事情,有關哥譚的,有關自己的,有關身邊這個神秘忍者的,最終他依舊敵不過困意的侵襲,沉沉睡去。
在傑森睡着後不久,原本靠在他肩窩的人坐直了身體,抿唇笑了笑,他攏過傑森的肩膀,小心将他的頭撥進自己的肩窩,讓他睡得更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