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啊？！”中也與聽到這句話的「羊」們都被驚得呆住了。

“你在幹什麼啊？”回過神來的中也在太宰身邊焦急地說，“怎麼突然說出這種話，故意惹火上身嗎？”

“真正快要惹火上身的人是你哦，中也君。”太宰絲毫不懼地沖中也露出富有深意的笑容。

“你知道什麼？”另一個孩子沖太宰叫喊道，“難不成你和那個醫生在診所裡對首領做了什麼嗎？”

“别聽他的，首領還在搶救中，他說這話是故意讓我們心思動搖。”白濑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也不顧旁邊的中也，直接上前一步抓住太宰的衣領，“這個小鬼一定是個心思狡詐的家夥。”

“我可沒在開玩笑哦～”即使是被威脅的姿勢，太宰的語氣依舊輕松，“你們怎麼知道醫生一定會把人救下來呢？”

“喂喂，這個醫生也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吧。”白濑挑眉反駁，“如果就連火并中受傷的人員都救不下來，他怎麼在幫派林立的擂缽街開黑診所？”

“這可不是森先生技術上的問題。”太宰神态自若地說，“剛才那位，不幸傷到了頭吧？看起來已經有意識障礙了——你們知道嗎，顱腦損傷存在所謂的「黃金1小時」，如果不及時開顱處理血腫，傷員就會腦疝，更嚴重的話會緻命哦～”

“我們趕過來的時間花了多久？”中也急忙探身問。

“……從戰場到這裡，大概有15分鐘。”一個孩子顫顫巍巍地說，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了，“但從首領受傷，到被中也你救出來，可能已經過了1個小時了。”

“真的隻有1小時嗎？”孩子們的眼神開始慌亂，連白濑都忍不住放開了太宰，回到孩子群中開始互相商議。

密不透風的竊竊私語包裹住了初現混亂的「羊群」，小羊們仿佛隻有如此才能确認自己仍然保有安全感。

“哎呀，真可惜，看你們的表情，沒有趕上這個時限嗎？”太宰始終維持着令人惱火的旁觀姿态，站定後随意整理了下淩亂的衣領，“所以我說可以開始選擇新首領了，有備無患嘛～”

“順便一提，我選中也君哦～”仿佛真的存在投票般，太宰煞有介事地揮舞起纏着繃帶的右手。

中也站在一旁，臉色霎時蒼白，就差去捂住太宰的嘴了，“喂、你這家夥别亂說啊！”

“……這種事不需要你這個外人插話！”一個大孩子反應過來後，顯然沒有将太宰的話當回事，表情十分惱火地轉過身來朝太宰吼道。

“是是～很有道理呢，但我可以好心給你們提示，比如——是誰鼓動你們首領今天帶着小隊去港口「碰運氣」的呢，還偏偏沒有帶上最能幹的中也君？”太宰笑眯眯地說，仿佛自己有十足的好心腸，“可以開始清算了哦～”

幾個大孩子一聽這話表情就變了，連忙道，“這是挑撥離間！所有的行動都有風險，你們理智一點，不要聽他的！”

然而，已點燃的火焰怎能被回收？仿佛疾風席卷，一瞬間漲起的熱焰掠奪走了許多人的理智。

“我就說、我早就說過！”一個女孩子率先哭喊起來，“今天引起港口紛争的可是那個「Mafia」和「GSS」，無論單獨對上哪個，我們都沒有勝算，結果首領還是跟你們去了！”

“喂，你别看我啊，我可沒有投贊成票！”

“别假惺惺的，懦夫，你總是那個不贊成也不反對的人，無論首領決定做什麼，抑或其他人反對什麼，你都站在旁邊察言觀色，我早看透你了！”

“你們這些貪婪的家夥，我們隻是少年自衛組織，首先要的就是活下去，今天港口紛争的物資究竟是什麼，到底是哪些人心中起了不該有的念頭？回答我們！”

“就算、就算我們的行動不恰當。”白濑咬緊牙關，“那也是首領認同的——至于他重傷，這是另一回事，誰也不想要這種意外發生啊！”

另一個孩子也幫腔着，“對啊，你們是什麼意思？首領成立「羊」之後吸納你們，才能讓你們在擂缽街這樣的地方活下來，你要因為他的一次失誤而舍棄他嗎？”

“不，我們不會舍棄首領。”女孩邊抹眼淚邊說，“但我們不會饒恕那個鼓動首領的家夥，究竟是誰？！”

“現在說這些也晚了，一定要做絕嗎？”

“你少在這裡打圓場！我早看出來了，你一直圍在首領讨好他，莫不是早就想着首領的位置嗎？”

……

而年幼的中也，已經在孩子們突然爆發的互相撕咬中震驚到失語了。

“怎麼，你是第一次見這幅場面嗎？”太宰挪了過來，望向人群的鸢色瞳孔仿佛深淵，彙聚着令人心驚膽戰的漠然。

“你做了什麼？”中也表情難看地側身将目光投向太宰，明亮的钴藍色眼睛中此時正醞釀着洶湧的風暴。

見他這幅模樣，太宰的陰沉表情反而收斂了一些，沉默不語地打量了橘發男孩片刻，才無波無瀾陳述道，“隻是把事實說出來而已——你無法接受嗎？”

中也下意識點頭，又迅速地搖頭，他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瞥了眼太宰，順應直覺說道，“我在想讓他們停下出來的方法——從你這個惡鬼的挑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