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酒朝着農夫看去。
這人大約50左右年紀,保養得當,臉上并沒有太多歲月的痕迹。不過,從他的頸部、手部,多少能看出一些端倪。
他們抓山壽的時候,對方提起過星霜的養父廢禹,就是眼前這個人嗎?
廢禹的神态很慈祥,是個标準的日出而作的農夫。
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朝田埂走來。
“回家吧,讓李嫂給你們炖湯。”
星霜站得筆直,雖是同樣沒什麼表情,但無形中仍然露出對養父的敬畏來。
直到廢禹走過田埂,走上雪地的小路,星霜才跟在他身後,朝着不遠處的農莊走去。
隊伍又跟在星霜身後,随着廢禹緩慢的步子,安安靜靜朝前走。
連大黑都走得非常乖巧。
不遠的一段路,倒是心定神閑地走了十分鐘才到。
他們走過前面兩棟别墅,一直到第三棟,也是地理位置最靠近中央的一棟,才跟着廢禹依次走進去。
雖說隊伍有好幾十人,可别墅裡的客廳堪稱巨大。放眼望去,足有兩百平米。站下這許多人,仍是空綽有餘。
廢禹在中央唯一一張米色的皮制沙發上坐下,就有年輕的姑娘端上剛泡好的茶水,以及一盆洗手的溫水。
他在盆裡洗完手,擦幹淨,傭人退下。他才端起茶幾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說說吧,這次任務怎麼樣?”
星霜一直在旁等候,等到養父發問,才把這次的過程簡單叙述了一遍。
雖說簡單,但也把甘南寺的情況、被綁的和尚,一路追蹤到的小山村等關鍵細節一個不落地說了。
特别是最後這場埋伏,星霜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失誤。
廢禹聽完,點點頭:“你出任務,我總歸是放心的。”
“任務總會有傷亡,不必太放在心上。”
“接下來,把山壽交給M國政府,這次的任務也就算完成了。”
他擡起頭,第一次眼神掃過周圍這一群人,笑了笑:“大家都辛苦了。找你們老大多要點獎金。”
衆人都歡呼起來。
連大黑都跟着用力吠了幾聲。
廢禹又交代星霜:“把山壽送到我房間,其他人,你看着辦吧。”
星霜低頭:“好的,父親。”
廢禹交代完,把喝了一半的茶水放下,站起身往外走。
等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口,星霜才轉身看着大家。
“辛苦了。”
“大家休息半小時,各自到我這裡領取任務。還有些善後的工作需要完成。”
“解散。”
聽到最後兩個字,大家才三三兩兩散開來。
謝酒直接朝沙發走,一屁股坐下,完全沒有任何顧忌地翻身躺上去,長長舒一口氣。
僅僅慢了一步的衛安逸站在他面前,咬牙切齒地說:“這麼大的沙發,讓我一半啊。”
謝酒閉着眼睛,沒有搭理。
諸子瑜走上前,拖了旁邊一張同色皮質的椅子過來,在謝酒身邊坐下。
“酒哥,聊聊。”
謝酒還是沒給任何反應。
諸子瑜:“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那個......星滅,也不一定就是你哥吧。”
話沒說完,原本沒有動靜的謝酒立刻轉過臉,睜開眼:“什麼叫不一定?他就是。”
諸子瑜深吸一口氣:“你哥......是個人嗎?”
謝酒皺眉:“什麼意思?罵人呢?我告訴你,罵我可以,罵我哥,兄弟都不行啊。”
諸子瑜差點沒忍住翻白眼:“我意思是,那個監獄長,那麼多觸手,那樣顔色的眼珠,他明顯不是個人啊。”
一旁一直在推謝酒腿的衛安逸停下來,附和道:“有道理啊。”
“人形,有可以伸縮藏匿的觸手,這應該是遊戲從哪個外星球綁來的吧?”
謝酒愣了愣。星滅也曾經這樣說過,但他當時熱血上頭,根本沒信。
諸子瑜繼續說:“就算不說他那觸手,就憑一張臉,你就能斷定他是你哥了?”
“我們可是在遊戲裡,這裡面哪一個數據不都是遊戲設計者可以随便篡改的?”
“如果是遊戲設計者按照你哥的臉捏出來的呢?”
“這個我最清楚了,有原始數據的話,AI做什麼樣的人臉都是小菜一碟。”
衛安逸真是個湊熱鬧的,立即湊上來說:“對啊。萬一......我是說萬一啊,那個監獄長不是你哥,而你真正的哥還在某個地方等着你,但你卻在這裡擺爛,徹底放棄找他了......”
謝酒一個翻身坐起來:“操,有完沒完?!”
衛安逸“懂事”地在嘴上做了個拉鍊的手勢,一聲不吭了。
謝酒深呼吸幾下:“我相信自己的直覺,他就是我哥......”
這話尾音還沒落,就見離他們不遠的星霜第一次摘下面巾,擦了擦汗,對着面前一個雇傭兵吩咐了幾句。
謝酒猛地站起,沒忍住脫口而出:“操!”
諸子瑜和衛安逸順着他的目光,朝星霜看去,同時發出一個“操”!
就見星霜長着一張和監獄長一模一樣的臉,不過他的瞳孔是黑色的,是正常人類的顔色。隻是他的左臉頰上,有一道淺淺的疤痕,從眉弓橫到太陽穴。
衛安逸第一個反應過來,他迅速爬上沙發,占領住大半個位置,發問道:“老大,這事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