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梵看了眼孟哥,後者有一刹那的慌亂。
孟哥:“紫梵.....”
紫梵搖搖頭,笑着說:“現在這樣,其實也不錯。我們時時能在一起,讨論彼此喜歡的東西。我覺得也不比再世為人差到哪兒去。謝謝你了。”
謝酒點頭,掃了眼星霜。
仍然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他一定心情很差。
可這一眼,他卻看到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星霜站得筆直,原本臉上那一絲低落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向以來的面無表情。
不對,說面無表情也不對,應該是......
有些羞赧?不自在?
謝酒後知後覺地發現了自己仍然貼在星霜後背的手。
意識到這點,他才感覺到,源源不絕的熱度從緊緊隔了一層單衣的後背傳來,溫暖到他整個手掌。
這人身體是真的好,這麼冷的雪山,隻穿一件單衣,室内外四處走。
這麼好的身體......
謝酒腦子裡一下亂了。
他咳了兩下,用手指輕輕點了點星霜的後背:“走,下一個?”
星霜後背微不可查地朝前頂了下,挺直了身闆。他看也不看謝酒,邁開步子往前走。
但他臉側分明紅了起來,紅得極其明顯。
他好像要逃離什麼似的,邁的步子特别大,三兩步就拉開好大一段距離。
謝酒看着他的背影,腦子裡也嗡嗡的,隻覺得這個人占據了自己滿心滿眼,連大腦都無法清楚地思考了。
直到諸子瑜在他後背輕推了下,他才反應過來,跟上星霜的腳步。
星霜出了卡拉OK廳,站定在電梯門口。
他按下電梯按鈕:“除了頂層的電影放映廳,其他地方我都仔細找過了。”
謝酒:“好。那就去電影廳。”
電梯門開,幾人一起走進去。
星霜按下最頂層“8”的按鈕,站在原地沒動。
謝酒站得離他不遠,并肩而立。
其他幾人齊刷刷往後退,貼上電梯後面的廂牆,和前面兩人拉開好大一段距離。
前面兩人之間的氛圍,就好像一個看不見的屏障,将他們牢牢鎖在一起。
而把其他人通通屏蔽在外。
謝酒沒說話。
他肩膀離星霜不過一拳距離。雖然沒挨上,但這個人就在身邊、散發着活人氣息的感受,讓他無限沉溺其中。
叮。電梯很快到達。
謝酒沒動。
星霜似乎也緩了一緩,才一腳踏出電梯。一時之間,謝酒竟然覺得,星霜也十分不想破壞剛才那種舒适、溫暖的感受。
謝酒深吸口氣,才跟了出去。
電影廳在頂層最裡頭一間。
推開大門,沒有燈光,屋子裡一片黑暗。
星霜反手摁在牆上的開關上。
吧嗒,燈光亮了。
裡面比想象的小一些。
不過五、六排超豪華的紅色沙發椅,一整面牆的白幕布。周圍都用消音材料做了處理。
高處的投影儀開始嗚嗚轉動。
白幕布上出現畫面,電影開始播放。
謝酒“啧”一聲:“這回可不是我開的。”
衆人齊齊看着幕布上的電影。
幕布上出現一間病房。
慘白的燈光下,是同樣白的刺眼的病床。
老人倚在床頭,正用盡全力地咳嗽着,仿佛要把肺一起咳出來。
他面色青灰,幾乎算得上透明的肌膚下露出血管,瘦骨嶙峋的胳膊費勁擡着,一看就是病入膏肓了。
謝酒:“這什麼電影?有人看過。”
幾人都搖搖頭。
尚聞聲音有點抖:“大佬們,這麼不正常的情形,你們都沒反應嗎?确定要繼續往下看?”
謝酒“噓”一聲:“聽台詞。”
畫面的病房中,一個青年人站在床頭,臉上并無太多悲切。
他穿着得體的西裝,似乎剛從哪個會議上出來。
老人擡着熏紅的眼睛看他一眼:“你别以為是我唯一的兒子,我就一定會把東西留給你.....”
“父親,”青年終于開口說話:“别想太多。都到了這時候,您還是多休息。”
老人臉色迅速變紅,明顯發了怒。他哐哐咳了好幾下,才說:“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我?我養你這麼多年,你敢不聽我的?”
青年并未動怒,隻是聲調平和地說:“您是養育了我,但這并不代表您對我有恩。”
老人雙眼圓瞪:“你說什麼?!你這兔崽子,老子還沒咽氣呢,你就敢對老子這麼說話!咳咳咳咳......”
青年繼續說:“并不是給點錢,就叫養育。”
“并不是有個父親的稱号,就算合格。”
說完,他轉過身:“你好好休息。我不會再來看你了。再見。”
電影卡了下,停留在青年轉過身的一幕。
謝酒看了眼星霜,他正盯着青年的背影。不知怎的,謝酒從他臉上,看出了一絲寂寥。
尚聞上前一步,摸了摸電影幕布:“放完了?這劇情幾個意思?”
謝酒往星霜身後站了些,錯了半個身子,幾乎貼了上去。
他不是為了占便宜,隻是想在不引人注目的情況下,問點兒事。
“星霜,廢禹對你......做過什麼?”
星霜往旁邊側了半步,并沒回頭。
他僅僅站了一秒,突然就轉過身,大踏步往門口走。
一句話都沒說。
他轉身的那一刹那,謝酒分明看到,他臉上一貫的冰冷中,夾雜着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