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謝酒腦子裡亂七八糟打架的時候,季修已經來到他們跟前。
他仿佛從來沒有見過謝酒一樣,隻是眼神一掃,就略過了。倒反而認真看着星魂,一副十分熱情的模樣:“你要跟着他們出鬼門嗎?我一起去行不行?”
星魂厭惡地看他一眼:“不要跟來。”
說完,轉頭拽着謝酒就走,行動間竟然有些粗魯和煩躁。
謝酒一腦門疑問,乖乖被他拽着走,小聲問:“怎麼回事?”
星魂沒說話,隻是悶頭走。
一直走到鬼門前,謝酒才想起索溪,扭頭對他揮了揮手,還沒來得及說一句“再見”,就被星魂一下拽進了鬼門。
從鬼界朝鬼門看,這隻是個不到兩米的宅門。
可一進來,才發現内裡有乾坤。
這不僅僅是一道門,而是一條長約十米的拱門通道。
兩邊土黃色牆壁上,泛着一道道随時在波動的折痕。從上及下,反反複複,沒有終結。
謝酒好奇地看着。
他和星魂無法并肩,隻能一前一後走,可星魂卻始終沒有放開他的手。
“别多看。”前面星魂聲音傳來:“這一道道波紋,是為鬼界去往人界的鬼準備的,會刷出他們身上過重的陰氣,以免被人界發覺,引起大亂。”
“你現在是鬼差,身上也有陰氣。看多了,陰氣折損,會消耗你的能量。輕則頭昏眼花,重則昏迷。”
謝酒趕緊把眼珠子收回來。
十米的路程說長不長,他們一前一後很快走出了鬼門。
眼前就是人界。
謝酒朝前看去。
如今的人界,是在極深的夜晚。天空中正北方的月亮被厚厚的雲層遮蓋,隻透出極微的光芒。
他們身處一片荒涼地帶,砂石滿地、雜草重生。
遠遠看見有些稀稀拉拉的建築影子,看不真切。
謝酒停在原地,等着他的隊友一個個出來。
直到最後的宰默和勾紫兒走出來後,季修也跟在後面走出來。
謝酒眉頭一皺,立即轉頭看了看星魂的臉色。
星魂一臉淡漠,沒了剛剛的憤怒。
看到季修,也隻是轉過頭,拽了下謝酒:“走。”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這種微妙的氛圍,一個個老實跟在後頭走路,除了季修。
季修跟在宰默身邊:“兄弟,你們也是這批玩家?剛進來的時候怎麼沒見過?”
宰默看都沒看他,完全不搭理。
勾紫兒盯着看了一眼:“離我哥遠點。”
季修微皺眉,顯然不理解這敵意從哪兒來。
不過他還是聽從了勸告,快走兩步,跟上了星魂。
星魂沒有任何動作,但謝酒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知道,星魂不是一個容易被牽動情緒的人。
現下的景象,他不知該不該問,更不知該如何問出口。
他瞥了一眼緊緊跟在身旁的星滅和星霜。
但兩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一看就知道絲毫沒有尋根問底的打算,說不定還抱着看熱鬧的心思。
謝酒隻能暫時作罷。
再等一等。下次星魂再有那種愠怒的表情,他就一定要問了。
一直走了半個多小時,他們來到一片破敗的工地。
十幾棟修了一半的房子裸露着鋼筋水泥,就像一個個張開的嘴巴,仰頭朝天,等待着獵物自動掉入它們口中。
星魂突然停下腳步。
謝酒側頭看了下衰敗的建築樓:“是這裡嗎?”
星魂松開他手:“等我。”
說着,一個人朝建築群走去。
謝酒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無來由覺得,這個男人身上,透出一種落寞、孤獨,甚至有些單刀赴死的悲怆感。
他腦子一熱,邁開腳步跟上去。
前面的人聽到動靜,側了半個身,等到他走到跟前,才問:“不是讓你等着?”
謝酒“哼”一聲:“為什麼要乖乖聽你的?我一向隻聽自己的。”
不知是否他的錯覺,星魂輕輕吐了口鼻息,身上的悲怆感淡了許多。仿佛一個行将就木的人,又恢複了些許生機。
星魂:“既然想跟,就要有自己承擔後果的準備。”
說着,他一伸手,放出一條黑霧,輕輕纏繞在謝酒左胳膊上。
謝酒低頭看看:“做什麼用?”
星魂沒搭理,隻管自己往前走。
比星霜還星霜。
走到建築群的中心地帶,星魂率先走向其中一棟樓。
他移動步伐,擋在謝酒身前。
兩人分前後走進還沒安裝大門的廢棄大樓。
剛走進去,謝酒就聽到嘎吱嘎吱嚼骨頭的聲音,不禁一陣牙酸。
他視線受限,沒有第一時間看見前面的場景。
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絕不是什麼正經的吃飯地方。
吃的,也必然不是正常的大骨頭湯。
他倆一進去,嚼骨頭的聲音就停止了。
謝酒側了側身,視線從星魂肩頭看過去。
就見眼前或站或蹲了七八個惡鬼,每個人手裡抓着一個鮮血淋漓的人。
他們或耷拉着腦袋,或軟綿綿的躺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
惡鬼們嘴巴沾滿鮮血,正在啃咬人類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