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酒絲毫不畏懼裴震的目光,反而迎了上去:“我的誠意?”
“我現在站在這裡,沒有因為你過往對我哥的種種舉動而動手,按捺着内心的憤怒,認真聽你說話,就是我最大的誠意。”
“你想要我像一條狗一樣匍匐在你腳邊,聽你的使喚嗎?”
“你給我看了眼這些狗屁不通的破儀器,是我根本不會用、也用不上的東西,就算你對我的施恩了嗎?”
“你對我媽的逼迫、施壓、施虐,乃至她的性命,就可以一筆勾銷了嗎?”
裴震被他罵得一時回不過神,好幾秒才問:“你什麼意思?”
謝酒深呼吸幾下:“我不想原諒你,但我也想和我哥好好過日子。”
“所以,你最好說服我,讓我放棄找你的麻煩。”
裴震一時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笑笑,點着頭道:“像我。有脾氣,也有理智。”
“來,”他拉了拉謝酒胳膊:“去另外一邊看看。”
這場對話結束。關于自己,裴震沒有說半個字。謝酒他們依舊沒有打聽出來。
但謝酒的一番以進為退,也沒有引起裴震更多的懷疑。
雙方仍然像走在一條鋼絲繩上,彼此試探,維持着表面基本的和平。
實驗室分成兩個區域,剛剛那套分離細胞、再造地球人體的實驗器材,不過占了小半個區域。
更大的那一片,隻放了一台儀器。
這一台儀器的體積,超過了剛剛那些儀器的總和。
謝酒看向那台奇怪的儀器,完全摸不着頭腦,這儀器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裴震突然說:“小酒,我找你找了很多年。我年紀不算小了,有個繼承人,對我來說很重要。”
“所以,我願意主動邁出一步。也希望你最終别讓我失望。”
謝酒看着他,不發一言。
裴震:“你剛剛問我,為什麼要設計地球這個遊戲。”
他指了指那台巨大的儀器:“這就是答案。”
謝酒順着他的手看去。
如果硬要形容,這台儀器就像一個巨大的水母,透明的傘狀體籠罩在整個實驗室上空,無數觸須從傘狀體自由垂落下來,貼近地面。
觸須上時而出現五顔六色的光,從觸須底部一直往上走,隐入傘狀體内部。
謝酒擡頭看向傘狀體:“這是......什麼?”
裴震停了停,似乎下定決心,才說:“這是吸取地球能量的水母塔。”
謝酒眼睛盯着那些閃爍不停的光芒:“吸取......能量......?”
裴震點頭:“對。”
他撈起一根幾近透明的觸須,看着上面紅色亮光從下至上閃過:“我從頭跟你解釋。”
“你知道這些亮光是什麼嗎?”
謝酒靜靜等他說。
裴震眼神十分專注:“是情緒。”
“遊戲裡的玩家經曆跌宕起伏,他們的情緒會通過這些觸須,全部傳送到水母塔裡來。”
“紅色,是暴怒;綠色,是快樂;橘黃,是興奮;藍色,是憂郁;黑色,是恐懼,.......人類有許多種各式各樣的微妙情緒,所以,這裡的顔色也各有差别,組成了這樣一個炫彩的世界。”
謝酒喃喃道:“情緒?”
“是的。”裴震繼續解釋:“情緒的本質,不過是氣體能量在身體内穿梭。”
謝酒緊皺眉:“氣體?能量?”
裴震點頭:“對。人類的情緒,本質就是能量。無論何種情緒,都是一樣。”
“地球上每個人類每日面臨的外在事件,都會激發起他們各式各樣的情緒。喜怒哀樂,貫連了每個人的一生。”
謝酒:“你收集能量用來做什麼?”
他心裡其實已經有答案,但仍然需要裴震來證實。
裴震笑笑:“這麼大的實驗室,當然需要能量來維持。”
“其實,不僅是實驗室,就算是整個莊園,都需要能量。”
“小到湖泊裡每一滴水的流動,大到飛行器穿越異時空,哪裡一處用不上能量呢?”
“有了足夠的能量,就等于你們地球上有了足夠的金錢,你可以完全掌控你的生活。”
謝酒看着他:“這就是你設計遊戲的目的?”
裴震點頭:“不僅如此。還有更多。”
他似乎說興奮了,要一股腦兒把心中所想全部倒出來。
“你還記得季修嗎?”
謝酒點頭:“他也是遊戲設計者?”
裴震點頭:“原來你知道。”
“地球這個遊戲運營一段時間後,我去過幾次,本打算以造物主的身份體驗一下遊戲生活,卻無意間發現,地球人類,也有開智的可能。”
謝酒皺眉:“開智?”
裴震擺擺手:“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在人類中,有一些倒黴鬼,雖然有無比強烈的上進心、勝負心,甚至有足夠的本事,但唯獨少了些運氣。盡管刻苦努力,他們還是會面臨事業失敗、人生失意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