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
封紫宸完全把顔玉的話行到實處,将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不說,每天隻顧研究新的菜式,那廚藝精進到讓人咋舌之地步。
最奇怪的便是顔玉對此事的态度,甯安原本覺着他很急,巴不得立馬給出個結果,誰知,他每日忙于生意,根本無心過問。
對此,封紫宸的回複便是,“他都等了五年了,也不急于這一時一刻。”
在桃林盡頭的造方亭裡,封紫宸讓吳向和李貴收拾了下,擺了一張石桌和四張石凳。
唯一特别的便是在風口處拉了一塊布。
原以為這是封紫宸自己要歇息,結果他竟在所有能坐的地方上厝了竹籃和竹篩,後将剛泡完的桃花瓣鋪了上去,意思是要等它們的水分全部晾幹。
昨晚不知道封紫宸意欲何為,現在應該是清楚了。
糯米泡了一夜正好上鍋蒸,蒸好拿過來時,桃花也幾近晾幹,不落生水,與熟糯米攪拌成糯米飯,分别放置幾隻銅壺裡,倒了一點甜酒,清水得漫過糯米飯,而後用枝條粗麻布什麼的做密封。
十天半個月後,桃花酒也算是做成了。
但,這酒到底能不能喝到,甯安存疑,還是為他人做“嫁衣?”
最有意思的在于,封紫宸不讓他們上手,連他倆的夥食都包了,他們仨也樂得清閑,每日遊手好閑,伊始還有些内疚,時間長了,便覺理所當然了。
甯安一邊看着封紫宸忙前忙後,一邊偏頭對吳向問了句,“吳向,我那日睡着了,到底是誰送我回來的?”
“自然是封公子。”吳向滿臉疑惑的看過來,“咱們動手怕也不合适吧!”
“你們是不是說了什麼?我沒怎麼聽清。”
吳向朝封紫宸那裡睃了睃,支支吾吾的還是開了口,“封公子問,這樣抱着,”吳向還做出橫抱的姿勢接着說,“是不是有些失儀?”
???
甯安眉頭緊蹙,“後來呢?”
“我們說,這随意,兩位莫拘謹,然後封公子不知怎麼改了心意,換成背着了。”
封紫宸回頭望了甯安一眼,甯安禮貌的笑了笑。
“在下問你,為何這般輕,是否最近食欲不振,拂郁難申?”封紫宸封好第六口銅壺,擡眼接下了話頭。
“你後來一直沒接話,估摸着是真睡着了。”封紫宸再次确認壺口是否封好,将手中的灰塵拍了拍。
“這裡廚子燒的菜,油鹽放得比較多,口味偏重,在下覺着你應該是吃不慣的。”
封紫宸将銅壺收至籃中,略帶輕松的說道,“下次有事直接問,不用假借他人。”
甯安咧開嘴來點點頭。
問是可以問的,但答不答又是另一回事了。
實在是高啊!
想找一些資曆較深的丫鬟和家仆了解情況,但大家的反應皆是無任何異常,隻是吳向和李貴兩人睡得時機不對,但喊也喊不醒,當時也沒想到他倆會中撫心草的毒,老爺當時和小姐也急着赴約,以為這幾日他們當值太過勞累,叮囑老嚴他們不要去驚擾,然後便匆忙出了谷。
出谷前的經過,小菁的說法同大家如出一轍。
而關于小菁這個人,蕙蘭微透出一絲不屑(就是那日被稱作蘭姐的),認為小菁不知道是真傻還是過于精明,從大小姐丢了後就每日在湖邊喂魚,硬要搶阿風的活,兩人就争了起來。
起初老爺說,喂魚不是她的活,她手中的事情也不少,就别給自己找事了。
她那個性子,犟得跟頭驢一樣,就是不讓。
半夜跑到老爺屋子裡,吓得老爺披着外襯就朝外跑,老嚴慌得進去一看,你們說,發生了什麼?
就見她手裡攥着的短刀緊貼着這裡,蕙蘭指了指自己的頸間,那血絲啊,跟條線似的,不停的流啊!
老爺歎了口氣,念她實在可憐,就特許她每日喂。
我說的可都是真的,什麼?現在看不到?
蕙蘭咬了咬牙,新來的那個叫什麼阿璃的,不知給她想了什麼招,用什麼藥膏幫她把那疤給祛了,自然看不到了。
那小菁對誰都是愛理不理的,對這阿璃,倒是願意多說幾句。
喂魚?
差不多就那之後了,大概四年前?
魚?什麼魚?
就幾條紅鯉魚,我看過幾次,也沒什麼特别。
那日跟蕙蘭在嚼舌根的叫芷靈,甯安和封紫宸找到她時,正在打掃會客堂。獨自一人時,氣勢倒是有些下來了。
“你們為何說她會成為谷主的枕邊人?是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嗎?”甯安擡眼問了句。
“呵呵,”芷靈尴尬笑了兩聲,“原來公子全都看到了。”
芷靈攥了攥手中的抹布,眼神朝旁飄了飄。
“放心,我們不會告與他人,還請小娘子行個方便。”
“我們正好在找線索,若真找到了大小姐,你不也是功勞一件?”甯安知道她已然開始動搖。
“萬一事情敗露,完全可将責任推于我二人,你也不吃虧。”
芷靈四下看了看,低聲道,“小姐失蹤一年後,我看到過一次,趁着老爺不在谷裡,半夜看到她鬼鬼祟祟的朝藥房走,熬藥的阿忠估摸着去解手了,她裝模做樣的叫了兩聲,見沒人應答,捏起一片葉子就左顧右盼的跑了。”
“我上前看了看,竟是撫心草,撫心草緻眠,谷裡人人皆知,她為何要偷取撫心草?”
“你沒同老爺說過?”
“我鐵定想知道她要幹什麼,對吧,不然老爺質問起來,她随口捏造什麼理由糊弄過去,我不就是有苦難言了?然後我就沒事就盯着她,但她什麼也沒做,後來這事……我給忘了……”
“我知道公子你們想什麼,那日我倆真就是随口說說,公子不要誤會了。蘭姐心不壞,就嘴巴有些不饒人。本來老爺挑了蘭姐給小姐做丫鬟,但小姐沒要,換了個小菁,蘭姐就将這事怪在小菁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