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很小的掙紮聲,如悶在鼓裡。
甯安瞬間清醒了過來,遭了,那女子……
“噓……噓……”
黑影一面安撫着,一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甯安正欲起身佽助,周圍倏地陷入一片寂靜。
“铛”的一聲,有什麼直接撞向矗立的柱子,而後迅速滑落了下來。
衆人皆驚醒,有人打了火,觀裡緩緩明亮起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唔……咳咳……臭……娘們兒!”
大哥循聲而去,走近了後露出一絲詫異,“老二,你這是……”
被稱作老二的人上半身好好的,下半身隻吊着一條亵褲,靠着柱子正目不轉睛的瞪着東北方。
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破布下的女子此刻正站立着,手裡拖着那把刀。
“大哥,快!快殺了她!”
老二說完又嘔出一口血花。
女子的表情木然,呆滞的朝右轉了轉,而後拖着刀一步步的朝那裡走去。
“咣哒哒……呲……”
“呲……哒哒……”
劃拉在地面的刀聲,格外驚悚和刺耳。
老六正面撲來,卻被女子靈活閃避,老三提刀來砍,卻被女子橫刀阻擋,而後一腳踹了出去。
“我等與小娘子無冤無仇,小娘子何故如此?”
大哥用右手攔在老二面前,捏着火折子的左手卻禁不住的顫抖。
“你若再攔着,我便連你的頭也擰下來。”
女子揚起下巴,冰冷的聲音如同地底下傳來般,“下半身那玩意看不住,不若我就做件好事。”
大哥忽的反應過來,回頭啐了一口痰,“你這東西!”
“小娘子,小娘子,我這二弟不檢點,冒犯了小娘子,還請小娘子網開一面,饒他一條狗命!回去我定好好教訓他!”
女子一揮袖,一陣陰風吹過,大哥還沒反應過來,女子已然站在老二面前,老二吓得渾身哆嗦,兩條腿拼命朝後蹬着,“女……女俠……饒了我,饒了我啊!”
“我剛才什麼……什麼都沒幹啊,”老二扭過頭,朝着她身後喊道,“大哥,大哥!”
大哥連忙繞到一旁,“小娘子,小娘子,你聽我說,不要沖動!”
右手正欲招呼老二跑,刀刃卻橫在了其頸間,“作甚?”
“若小娘子饒他一次,我們就欠了小娘子一份人情,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别說……”
女子沒應,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所有人都在凝神屏息。
“錢宅,前因後果。”
“錢……錢宅?這……我們哪知道?”
“啊!我我我……老三,老三!”
老三的腿跟抖了篩糠似的,瑟縮一旁,女子冷聲道,“我沒那麼好的耐心,到時候把你們綁着朝城門口一扔,錢宅的案子就結了。”
“别别……小娘子饒命啊!”另兩人“撲通”一跪,腦袋磕的“咣咣”響。
“說!”
大哥推了推老三,老三這才哆哆嗦嗦的張了口。
(以下老三視角)
我……我沒想幹什麼,最近手頭緊,雲樂坊(就賭坊)那裡不清賬就不讓我再進了,錢宅有的是錢,那老媽子帶小娃娃出街,那小娃娃吃的用的戴的都價值不菲,我就想着要不挪用兩件,趁着夜深,更好得手。
偷那娃娃的?
我找死嗎?老媽子身後跟着一個下人,面露兇相,不是好惹的。
怎麼進的?
嗐,狗洞爬進去的,說來也奇怪,平日那狗叽叽喳喳的,一點動靜就嚎,結果那晚上一聲都沒吭。
真是天助我也。
我躲在暗處,看下人們來來往往,聽他們的談論,大概知道了,那錢老在後花園招待客人。
什麼客人?這我哪記得?
非富即貴吧,況且若真是什麼貴人,敢這麼大張旗鼓的?肯定隐姓埋名了,那我就更搞不清了。
重點?馬上馬上,馬上就講到了。
有笛聲傳來,是笛,我沒聽錯,鳳雙樓的雀兒就使這玩意兒,選花魁的時候,她就吹了一曲,真是餘音繞梁……
是後花園的方向。
我想着看一眼又何妨,說不準真是雀兒。
錢老同那人熱切的交談着,背對着我,着實看不清相貌,錢二夫人一邊摟着小娃娃,一邊從奶媽那裡拿帕子給他擦嘴巴,大夫人不在,錢大小姐失蹤後,大夫人的身子骨每況愈下。
根本無人吹笛。
客人倏地站起,從袖中掏出什麼,對着錢老就捅,那血“撲”的噴濺開來。
我吓得瑟縮在角落裡,大氣不敢出。
二夫人、奶媽包括那娃娃,都被一刀封喉,仰面在地,我平生第一次見到過那麼多的血,明明離我有一丈之距,那血竟已流到我足下,我慌得朝後退了退,面前忽地閃過一道亮光,而後我便……醒了。
真的,真的醒了,我還縮在樹叢裡,趕緊勾了脖子去看。
怪異的事情發生了,其樂融融,一片祥和。
錢老拍了拍手,舞女魚貫而出,皆美貌若仙。
我?我偷偷跑了,鑽狗洞的時候還被那黑狗追了,好不容易甩掉了。
故事算是講完了,甯安凝神聽了全程。
“真半句假做不得,小娘子!“
“錢家失了竊,已報知官府了。”女子慢慢地将頭動了一下。
老三慌得忙不疊的解釋,“我真的什麼都沒偷,我怕得不行!小娘子,你信我,再說了,我們這幾條命都攥你手上,誰敢扯謊騙你?“
“錢家大小姐為什麼會失蹤?”女子又問了句。
“這這這……這我們哪知道啊?都丢了五年了,是吧?”老三求救似的看向另三人。
除了老二半死不活着,大哥被刀架着,隻有老六的頭跟搗蒜似的,連連點頭。
“是死是活都不曉得,人就突然沒了。”大哥接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