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變狸貓?”甯安生了興緻,大概看了看。
“前前朝代亥康元年之時,備受寵愛的德妃在臨盆之日,誕下一隻狸貓,身邊近臣皆言不詳,皇上龍顔大怒,直接将德妃打至冷宮,永生不受召見。”
“唉……”甯安歎了口氣,“但你說的倒是同它無差。”
“故事罷了。”
“不不不,後面還有。”
“哦?”
“直到德妃病逝,也未曾得到皇上召見,據說死的那日,冷宮的各個方向都聚滿了狸貓……”甯安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凄厲與哀矜的叫聲響徹了一整夜,整座皇宮無人得以安眠。”
“倒是詭異。”
“多年後,皇帝查到了前因後果,當年德妃遭人陷害,娃娃剛出生便被換掉,至于是誰,皇帝心知肚明,畢竟皇帝靠着七族之首王家的王有年之嫡女,才坐上了這把龍椅,皇帝曆經了千辛萬苦,不能功虧一篑。”
“皇後說其頭圓額平,溫香暖玉,臉襯煙霞,坊間傳聞倒是有些真實,确是比自己更具鳳命。”
“德妃聞之,連行跪禮,坊間傳聞哪作的真?皇後娘娘母儀天下,臣妾不過草芥,怎敢同皇後娘娘相提并論?”
“皇後不悅,眉眼間略有戲谑,判其不敬與失儀,胡刺史既無暇管教,那這女兒便讓她來管。于是讓其跪在昌甯宮外一夜。”
“這梁子算是結上了。”封紫宸接了句。
“若有坊間傳聞,這傳聞也着實膽大荒唐,還有還有,”甯安接着念道,“好巧不巧,就在德妃臨盆前幾日,皇後剛誕下一女嬰,賜号文昌公主。”
“皇後擔心德妃生出男兒,後位恐岌岌可危,便……是嗎?”
“差不多這個意思,皇帝一來不願承認自己錯誤,二來也不能替德妃翻案,費勁心力終是找到了流落民間的德妃之子,便封為威王,威王頗受盛寵,大體上也是皇帝對德妃的歉意,這歉意倒是遲了很多年。”
甯安埋頭看着,而後陷入了很長的一段沉默,他終于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就在封紫宸湊上來之時,甯安将書冊猛地合上,幾粒灰塵在燭光上飛舞,燭芯似在說笑般,劇烈抖動着。
“怎麼了?後面又寫了何事?”
甯安難得将言而嗫嚅,将書冊一把揣進懷中,佯裝輕松笑道,“有些長,先看看有沒有别的線索能破此幻境。”
“那……先不看了?”
“嗯,回去看。”
封紫宸微微颔首,托起燭台轉身查看四周。
在狼藉的桌上,甯安又找到了一本《異聞錄》,依舊是水士先生撰,第一篇即是夜仙盜墓身死案,“今年是永豐多少年?”
封紫宸應了聲,“三十年。”
“永豐六年的盜墓案你可知?”
“聽說一幫掘墳的,盜了淇王墓。”
“水士先生偶然聽聞,列述其事,墓中機關重重,這有空再看,但這結尾,略為詭異。”
“哦?”
“說列述之人三日後竟……溺水而亡。”
封紫宸蹙眉唏噓,“這……”
總不能一直在這裡看小說,書内有多少杜撰成分,也不得而知,甯安将這本也拿着了,将孤零零杵着的紅燭也點着了,而後四處摸摸,看看有沒有其他可疑之物。
圈椅旁是一處碎裂的瓷瓶,隻剩幾根殘缺的花莖歪着,甯安一直是跨過去的,本想再蹲下來檢查碎片,竟發現牆邊覆着的紗織物破成幾條,從中罅隙看過去,略有些凸起。
甯安敲了敲,聲音同旁處也略有不同。
封紫宸也湊了上來,讓甯安幫他托着燭台,五指朝外一掙,抽出一塊木盒,盒内安然躺着一個錦盒,打開後竟隻厝着一塊章,封紫宸将章拿至掌心,“這材質和色澤,應是雞血石。”
“是誰的章?”
“……”封紫宸蹙眉,“水士。”
甯安一怔,一個念頭如同鍋裡的水泡冒出來般,“沈吉即是……”
“水士先生,”封紫宸接了話茬,“方才皇子變狸貓一案,結局莫不是兩年後的某夜,威王練功調息,走火入魔将府上幾十人全部殺害,最終爆體而亡?”
甯安捏着燭台的手一緊,燭光将封紫宸的臉映得格外亮堂,“你方才也定是猜到了,前朝皇子變狸貓案即是映射當朝甯王身死案,威王即甯王,這也是民間流傳之版本,那為何不能同在下分享一二?”
“你在隐瞞什麼?”
“還是在提防在下?”
屋外分明還飄着雪,但連一絲風吹過的影子都沒有。
屋内寂靜無比。
“你既是知道全峰為劍靈,為何不告知于我?”甯安冷聲道。
“此事并不沖突……”
“那我也無可奉告。”
氣氛如同凝了一層霜,片刻之後,封紫宸才歎了一聲,“同他在義莊交手在下便知道了,随口說了淩雲山,也隻是想明确他的目的,并非有意隐瞞。”
話音剛落,虛弱的呼救聲又開始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