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出了鄭國地界,她終于可以擺脫掉這兩個人,歸行雪内心狂喜。
聞羨道:“行,那我們走了。”她有點舍不得歸行雪,對方做事實在,任勞任怨,勤勤懇懇,她打着燈籠都找不到這麼一個人。
馬車上,聞羨已經等了半刻鐘,她掀開簾子,問道:“不是急着走嗎,怎麼還不出發?”
宋晚禔盯着酒肆裡的兩個年輕女子,含糊其辭說道:“再等等,馬上就走。”
師妹果然來越國了,宋晚禔心道,可她落魄,羞面見人。
她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戴上鬥笠,仍然注視着客棧裡的人。許久後,客棧裡的人走了出來,那二人說說笑笑,離開了酒肆。
宋晚禔這才驅着馬車跟上她們,不遠不近。從鄭國邊界前往越國,隻有這條官道可走,任誰來了,都不會懷疑。
到甯康城時,那二人被攔住,無法入城,宋晚禔也将馬車停在了附近。她掀開簾子,對聞羨道:“阿羨,你去邀請前面兩位姑娘過來,我們一道入城。”
聞羨疑惑道:“你認識她們?她們進不去,恐怕我們也進不去。”
宋晚禔道:“我有通關符,你去邀請她們過來就是了。”她總是不忍心看師妹為難。
聞羨下了馬車,走到前面,對着那二人道:“兩位妹妹。”她頓了頓,指着不遠處的馬車,繼續道,“我的馬車在那邊,不如與我一道入城。”
謝懷昭順着對方指的方向看去,傍晚時分,她隻能看清一個身影,斟酌着道:“這,姑娘若是能帶我們進去,我二人自是感激不盡,隻是太麻煩姑娘了。”
聞羨微笑着道:“什麼麻不麻煩,要帶你們進去的是那個人,不是我。”
謝懷昭又看向那個身影,那人靜靜坐在馬車上,遠遠看去,像是浪迹天涯的俠客,她卻想到了一個人,喃喃道:“師姐......”
直到同伴忽然出聲:“懷昭,你在想什麼呢?”
謝懷昭反應過來,道:“沒什麼,我們去跟那個人道謝。”話語中,她已經朝着馬車走去,靠近了,她才确認那人真的是宋晚禔。
她迫不及待喊了一聲“師姐”,小跑到宋晚禔身邊,驚喜道:“師姐,真的是你!”
宋晚禔摘了鬥笠,輕笑道:“上來吧。”
不多時,三人一起上了馬車,宋晚禔驅車到了城門。她從包袱裡拿出了通關符,遞給守城的官兵。
那官兵确認了通關符沒問題後,又檢查馬車,她看見剛剛在城門的二人,面露難色:“姑娘,這......”
宋晚禔無暇與她交談,拿出一塊玉質令牌,笑道:“大人,這次可以放行了吧。”
不知怎的,那官兵忽然拱手道:“屬下眼拙,請大人恕罪。”越國上下持有此令牌者,不出五人,也不知眼前這位是哪位大人。
接着,官兵繼續道:“大人請稍等,屬下這就去告知将軍。”語罷,她已離開城門。
不久後,那官兵跟着一位魁梧的女子回來了,她恭敬道:“将軍,這就是那位大人。”
那魁梧将軍又仔細看了看令牌,才道:“不知大人是?”
宋晚禔道:“徐初甯。”
魁武将軍立刻道:“原來是明越大人,不知大人來甯康城,是否有要事?”她頓了頓,繼續道,“大人若不嫌棄,可去府上歇歇。”
宋晚禔笑道:“我不日便離開,将軍的好意,我心領了。”
魁梧将軍退了幾步,大聲道:“放行!”
宋晚禔幾人終于順利進了甯康城,她們尋了一處客棧落腳,聞羨跟往常一樣,住了五日,師妹二人也跟着她們住了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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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月光灑滿長淮河,河畔燈火通明,照見河面上緩緩行駛的船隻。
靠近長淮河的酒樓上,坐着一個身着青衫的女子。她對面有個紫衣女子,散着頭發,面無血色,看上去不像一個活人,此女名為朝羲,乃女娲之後。
朝羲笑着問道:“明越,今日怎麼有空約我來這裡?”
徐初甯從窗戶往岸邊看,岸上一個青衣女子被人緊緊摟着,旁邊站着兩個人,她神色微沉,勉強笑道:“美景佳肴自然是要與好友共賞。”
朝羲順着對方的視線看下去,也不知對方在看什麼,輕笑道:“你呀。”她頓了頓,擡眸道,“沈丘城那陣法怎麼樣?”
徐初甯道:“沒什麼,陣法早已破除......”還聽了一樁很有趣的舊事。
朝羲不再問這件事,她對凡塵之事都不感興趣,轉而問道:“景舟和我說,你讓她去找水蒼玉的下落,我記得這塊玉一直在你手裡。”
徐初甯淡淡道:“嗯,丢了。”
朝羲道:“想從你手裡拿走一樣東西并不容易,除非是你自己給出去,所以是丢了,還是送人了?”
徐初甯道:“什麼都瞞不過你,送人了,丢了。”
朝羲噗嗤一聲,道:“說真的,你現在就打算一直在人間嗎?”幾年前,明越從她身邊借走陸景舟,她還以為明越有重回天界的打算。
徐初甯道:“人間有什麼不好,有好酒,有美景。”話語中,她盯着對方,認真道:“朝羲,别笑了。”
朝羲道:“我為什麼不能笑?”
徐初甯道:“有點滲人。”
朝羲迅速斂起臉上的笑,面無表情道:“哦,下次可以不見。”語罷,她起身離開了酒樓。
徐初甯仍然看着窗外,直到岸邊的青衣女子和同伴進了一艘畫舫,她緩緩閉上眼睛,飲盡了杯中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