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哒噗哒噗哒——”
許易水在鋸竹子。
蘇拂苓這會兒人在後門蹲着去了。
因為剛才她問蘇拂苓是不是哭了。
這人抹了把眼淚,梗着脖子說:“我沒哭!”
許易水看着水洗一樣的臉,頓了頓:“我不瞎,看得見。”
她這還叫沒哭?那真哭起來不得把草棚給她淹了。
夢裡好像蘇拂苓确實哭過,不過是她們商量着再給屋裡添個人,她取了扶桑水,太折騰蘇拂苓了導緻的。
咳,許易水收回思緒。
面前的蘇拂苓哭得更大聲了,也更放肆了,原本抽噎的聲音這會兒變成哽咽了,肩膀也抖了起來,嘴裡卻還是在堅持:“我、我沒哭,沒哭……”
許易水:“……”
“要不你上後面去?”許易水真誠建議,“這樣我就看不見了。”
于是,蘇拂苓就去後門了,背對着她,蹲成小小的一團,抽抽搭搭的,看着确實很好欺負。
後門那邊是茅房,雖然有門,但也挺破的,她也不嫌臭。
鍋裡煮着雜糧飯,加了稻米、玉米粗粒、粟米和青稞,準備待會兒瀝起來炕紅薯雜糧飯。①
若是她一個人,一大晚飯配上米湯也就足夠了,又飽肚又頂餓。
許易水看了眼縮在後門邊哼哼唧唧的蘇拂苓,算了,再炒個青菜吧。
早晨沒能拿來炒的小白菜菜薹,中午倒是可以吃上了,許易水特地多掐了些。
再把洗幹淨的紅薯給切成小一些的塊兒。
說起來這紅薯還是五年前官府派人帶過來的,分發到每個村,再由每個村發到每家每戶,要求每一戶都得種上至少三丈田地的紅薯。
剛到手的時候大家還抗議,田地就是家家戶戶的根本,光是種些稻谷、麥子、油菜大豆玉米之類的,就已經很吃緊了,上哪兒分出來兩三丈去種紅薯,更何況每一家就那麼十幾二十個紅薯,哪兒栽得了兩三丈的田地?
結果在府衙派過來的人的指導下,村裡跟着割藤栽種,竟然還真的種出來了!
許易水記得,那時候她大母還說官府的人異想天開,老折騰她們,還不如多種點花生、油菜和玉米之類的,能榨油吃了幹活也有勁兒,再不濟也能飽肚子,結果後來收紅薯的時候,又高興地将官府的人誇到了天上去,還說來年要多種一些紅薯。
來年确實是種了,隻是還沒等到收,就遇上了天災……
五年過去,紅薯已經成為上河村家家戶戶都必定種的東西了,油菜和豆子都得靠邊站,能和它抗衡的,也就稻谷、小麥和玉米了,不過稻谷和小麥種的時節不大一樣,玉米和紅薯又可以種一起,田地完全倒騰得過來。
雜糧飯眼看着煮軟了,用筲箕把米湯和飯分離開。②
許易水先用豬油炒了菜薹,看了兩眼還縮在後門邊的蘇拂苓,想了想,原本打算弄豬油的鏟子換成了筷子,撬出來了一塊兒壇子肉。
如果說有什麼是比臘肉還要好吃的存在,那就是壇子肉了,殺年豬的那一陣兒,挑多肥少瘦的肉,清洗幹淨之後,連皮帶肉地分成拳頭大小。
豬闆油熬了豬油之後,将豬油渣撈出來,再把晾幹水氣的肉直接放進煉好的豬油裡炸,炸到肉皮起金黃的小泡了,就可以連豬油和肉一并舀進壇子裡放涼,這樣被封存的豬肉既不會太鹹,也能放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