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許易水把剛才做的席子放在了柴火堆邊,還特地弄了一個凹下去的形狀:“看着稍微有點兒大啊。”
村長建議:“你看要不要改小一點兒,不然不擋風。”
許易水:“……”
給狗睡的話确實得改小一點兒。
問題是……那是……給人睡的。
許易水看着自己放在柴火堆邊,蘇拂苓經常蜷縮的那一塊兒的斑茅席子,沉默了。
這樣看好像是有點兒像狗窩。
“行,事兒我說完了,回了!”
“您慢走!”許易水沖村長擺了擺手。
狗窩?
聽着聲音,人已經走遠。
一直坐在房檐邊的蘇拂苓動了動,慢慢摩挲着站起身,走到了自己在柴火堆邊的“歸屬地”。
觸手微涼,但是一片很平整的東西,像是席子,但又比一般的席子摸起來要軟很多。
所以這就是許易水剛才忙活的事情?
是為自己做的?
蘆葦的味道。
蘇拂苓低頭,鼻尖微微聳動。
所以是特地編的蘆葦席子?
“謝謝!”
坐在席子上的蘇拂苓小小的一團,一雙纖細的手動按一下,西按一下,像小孩子得了什麼珍貴的寶物。
天色已經黑沉了下去,許易水點了油燈。
蘇拂苓那雙灰白的眼睛就那麼黃亮亮地望着她,臉上還帶着驚喜和滿意的笑容。
很怪。
許易水的心情有點複雜。
她又想起了夢裡的許易水,對夢裡的小瞎子那樣好,可當她從局外人的視線去看時,就能知道,在那些肢體接觸與接受好處的某些瞬間,小瞎子是嫌棄的。
小瞎子對許易水的付出接受得心安理得,明明是許易水買來的娘子,除了那檔子事兒之外,卻幾乎拿許易水當傭人使喚。
如果不是扶桑水,如果不是夢裡的許易水太過渴望總來硬的,或許連那檔子事兒都沒有。
現在自己對蘇拂苓疏遠,這人反而乖巧得很。
……
晚飯是吃癞皮面條。
紅薯粉加食量的鹽和水,攪拌成有些稀但又能挂糊的液體,再加上一顆雞蛋,攪拌均勻成面糊。
鍋裡燒了火,剛燙了一點,許易水就将所有的柴火都抽了出來。
做癞皮的關鍵就是面糊和火候。
鍋底放一點點油,将面糊沿着鍋邊往下倒,再用鏟子将面糊均勻塗抹在鍋上,攤成一張薄餅。
竈裡的小火煨着,面糊被鐵鍋炙烤過後,會起一些細密的小泡。
兩面都這樣煎過後就可以将一整張餅撈出來。
因為餅皮上有細細密密的小泡,像是癞蛤蟆的皮一樣,所以得名癞皮。
烙好的癞皮卷起,用刀切成細條,放在滾水裡煮,再加點青菜,一碗滑嫩彈牙的癞皮面條就做好了!
蘇拂苓第一次吃這種口感的面條,熱熱乎乎,因為煎過,帶着些許油香,很筋道但又不會很難嚼。
太好吃了!!!
女孩兒小口小口的吃着,食物消失的速度卻并不慢,最後連湯都喝掉了,臉上紅撲撲的,額間帶着點汗漬,很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
沒吃飽?
許易水皺了皺眉,看着自己碗裡還剩下的,頓了頓,三兩口吃完了。
給蘇拂苓吃?不可能。
餓着誰也不能餓着自己。
下次再多做一點吧。
“你……”聽到許易水放下筷子的聲音,蘇拂苓抿了抿唇。
“你能幫我洗一下頭發嗎?”
剛才吃飯的時候,許易水說後天要帶她去鎮上。
臉和身上她都自己盡可能摩挲着擦了,但頭發,她确實有些無能為力。
娘子頂着髒兮兮的頭發,許易水會因為她被人笑的。
已經因為她是瞎子被人嘲笑了。
越想,蘇拂苓的頭越低。
洗頭發?
許易水的腦海裡,幾乎是下意識的,浮現出了夢裡花燭夜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