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意上湧,許易水用鍋裡氤的水簡單梳洗了一下,便躺上了床。
草棚裡就這麼徹底安靜了下來。
隻剩下那盞黃澄澄的油燈,還立在竈台邊,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
“老許,你娘子找到了嗎?”
這是一個清晨,許易水正在井邊挑水。
她應該有新房子了才對,新房子是山泉水直接從竹筒接進屋的,她為什麼還要挑水?
恍惚了一瞬間,許易水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又做夢了。
“沒呢。”
許易水還沒開口,說話的是村長。
“虧得我還看許柒挺老實的,才給她找了易水,結果……哎!”
村長那叫個悔啊!
張大娘子在一邊安慰她:“沒辦法,人心隔肚皮嘛,那誰能知道她是這樣的人呢。”
“這個可惡的婆娘!”季翠翠在洗衣裳,手裡的棒槌掄得哐哐作響,“先前蕊香還給她端雞湯喝呢!”
這是蘇拂苓治好了眼睛,恢複了記憶,卷走她所有的錢跑了的時候。
當着許易水的面,大家還是很暖心的,都在義憤填膺地幫她說話,指責蘇拂苓的負心。
背地裡的議論和嘲笑,許易水也聽了不少,無非是說她傻,說她憨,還有說她怕不是天煞孤星,專門克人之類的。
而井邊的許易水,小木桶丢出去,漂在了水面上,隻能拉着繩子等它沉下去裝滿水。
一隻手拽繩子,許易水另一隻手摸了摸心口。
夢裡的她,很難過。
蘇拂苓已經消失了月餘了。
……
“七殿下封了太女???”
夢裡的場景翻轉,這是蘇拂苓消失的第三個月,許易水進山裡打了獵物,拎到鎮上賣。
雖然蘇拂苓走了,但她還是得生活下去,以前怎麼過,現在便怎麼過,之前修房的錢沒了,現在又得重頭再攢好幾年。
但不管怎麼說,也還是有事可做,有活法能走的。
天氣有點氤雨,黃靜思的茶館停了好些人躲雨,一邊談天論地,好不熱鬧。
“不會吧,陛下怎麼會讓蘇拂苓這個荒唐無能之輩做太女?!”
“誰知道呢。”
“三殿下呢?”
“聽說生了病,月前就病倒了。”
蘇拂苓?
許易水呆愣了片刻,叫住黃靜思:“七……太女,叫什麼名字?”
“蘇拂苓啊,”黃靜思手裡的炊餅一分為二,遞給許易水一半,“好像是跟那個藥材同音來着。”
“我不是許柒。”
蘇拂苓恢複記憶後,跟她說的第一句話是:“我姓蘇,叫蘇拂苓。”
“‘試拂鐵衣如雪色,隻将千載苓為君’的蘇拂苓。”
許易水知道皇帝姓蘇,但并沒有往那方面去想,因為除了國姓之外,大夏還有很多平民百姓也姓蘇。
“且看着吧,”黃靜思啃着燒餅搖頭,“這四方金銮殿,要變天了。”
變不變的,許易水沒什麼政治敏感度,總歸礙不到她們這個邊陲小村上來,相比之下,她更關心另一件事情:“這位七殿下,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
“一個壞人。”黃靜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