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衍沉聲警告:“别瞎說。”
“才沒——”
葉小狸“嘤嘤嘤”地掙紮,卻被摁死在對方懷裡。他現在可是躺在大石塊上,腦袋往後仰的姿勢,兩隻jiojio還擱在秦時衍大腿上取暖。
秦時衍見壓不住他,探身過來,直接上手封口。
不遠處快打起來的兩位不吵了,趕來勸架的幾位也忘了本來想幹嘛,紛紛扭頭看向他們,眼神一個比一個古怪。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秦時衍繃緊身形,松開這隻鬧騰的狐狸退下石塊,走到一株枯樹下,沒入陰影中。
“喂?”
葉小狸咕噜噜滾落大石塊,孤零零地爬坐在潮濕的黑土上,不滿地嚷嚷道,“沒玩夠呢,再摸摸好不好?”
那抹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背過身去,假裝不認識。
噼啪!
燒紅的柴火崩裂,滾燙星火如煙花炸開。
寒冷的夜,幾人圍着火堆取暖,葉小狸身上披着過長的風衣,冷得直哆嗦,捧着梁嘉欣煮好的熱茶縮成一團,低頭抿了一口。
他從沒覺得自己多厲害,大概有那麼點特别,但也就那麼一點點。這個世界遍地都是污染怪物,從人類口中還聽說有即将蘇醒,給世界帶來毀滅的人形天災。
那點特别,可以忽略不計。
這群奇奇怪怪的人類,快把他捧上天了。
站得越高,摔得越疼。
這個道理連狐狸都知道,難道他們是暗戳戳在捧殺?
雖然他不明白捧殺是什麼意思,反正不是好登西,秦時衍在心裡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不屑,還用兇巴巴的眼神警告不停拍馬屁的另外兩個聒噪的人類。
拍馬屁又是什麼意思?
他撓了撓耳朵,人類的語言好複雜,比術法還難。
他挪了挪屁屁,往秦時衍身旁挨近一點,再一點點。等了片刻,既然對方沒察覺,怎麼着也得再來億點點。
長風衣被拉起一角,披在秦時衍肩上。
秦時衍淡淡地瞥了狐狸一眼。
葉小狸擡頭仰望着秦時衍,可憐巴巴地對手指,“怕你冷。”
秦時衍默默移開視線,索性側開身朝向别處:算了。
毛絨絨的腦袋乖巧地靠在某人的後背,某人的肌肉瞬間繃緊,搖曳的火光捕捉到某人燒紅的耳根。
他好像很喜歡我。
“喜歡的。”
軟軟糯糯的聲音帶着含糊從身後傳來,纖白透粉的手指像是生怕被驅趕,小心翼翼地拽住他的衣角。
葉小狸繃了一天的神經,在靠近秦時衍後放松下來。
他拽着某人的衣物湊到鼻子前,吸入的空氣帶着雨後泥土的清香,懸在高空的心緩緩落地。是熟悉的、安心的味道。
喜歡的味道。
家的味道。
常馳一言難盡地看向秦時衍:小寵物?!
依舊和常馳不對付的時明希,決定暫時休戰,在這個關系人類未來命運的青年的事情上,達成了統一革命戰線:特麼馴服得夠聽話的!!!
可惜葉小狸迷迷糊糊睡着了,不過就算醒着,聽不到他們心聲的小狐狸也不會讀臉術。
秦時衍能讀懂這兩人臉上寫得再明顯不過的幾個大字。
一意孤行,不打算解釋。
他調整位置,讓這隻沒心沒肺的小狐狸睡得更安穩。
借着夜色的欺騙,他的目光不自覺地凝聚在懷中睡着還在傻笑的面容,繃直的唇角逐漸揚起好看的弧度。
不小心洩露了連自己都沒察覺的縱容。
真把自己當寵物了。
他無奈地地笑出聲,擡起手頓在半空中,蜷了蜷手指,緩緩落毛絨腦袋上輕輕揉了揉,垂下眼睑,神色不明。
等明天再走吧。
“極光!”
魯名軒指着地平線的方向喊了聲,激動地回頭,看到時明希和常馳并肩坐在倒下的樹幹上,默契地擡頭仰望星空。
時明希喃喃道:“天災後,有看過星空嗎?”
常馳搖頭,遙望絢爛天空,腦海中浮現某個神秘的畫面。
好像有一位人類無法用眼睛看到的偉大存,一手端着畫盤,一手揮動畫筆,沉浸地勾勒出五彩斑斓的顔色。漸變藍的散染,澄黃深至橘紅的飄逸,紅黑交融相争的撕扯,色彩愈發濃郁。
激烈又壓抑,興奮又落寞。
常馳不知為何,突然扭頭看向時明希。
時明希敏銳地回頭,那雙倒影着斑斓極光的漂亮眼瞳,瞬間被某個高大的身影霸占,從極光中沾染到未散盡的落寞,讓人忍不住想給出些什麼。
常馳的心咯噔一下,驚恐地後退半步,像是見到了什麼怪物。
時明希警戒道:“幹嘛,要打架?”
常馳拼命搖頭,摸了摸發燙的臉,慌亂地離席,“我、我去走走。”
“草。”時明希翻了個白眼,低罵道,“莫名其妙。”
另一邊,魯名軒在一旁猶猶豫豫,手裡的茶都快涼了,還是眼巴巴地看着并沒有注意自己的時明希,始終沒能把茶水給送過去。
廖新海則安靜地坐在梁嘉欣身側,裝作專心傾聽的模樣,迷戀地凝望美人側顔。
梁嘉欣端莊地坐在火堆前,就像坐在最神聖的祈禱殿,帶着歲月痕迹的珍而視之的詩集被翻開下一頁,虔誠的低聲詠頌如美妙的夜曲傾瀉而出。
“我們的名字,便是夜裡浪波上發出的光,痕迹也不留地就泯滅了。”(1)
詩集一頁頁往後翻動……
“光明的前途,請不要對我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