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的前途,請不要對我冷酷!
我将拾起最虔誠的初心,
堅定地邁向光明的前途,
哪怕前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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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光亮。
葉小狸翻了個身,壓到帳篷邊緣,轉醒過來。
他用腦袋蹭蹭帳篷,感歎人類好聰明,什麼都能做出來。他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像毛毛蟲一樣從睡袋裡挪出來。
旁邊的睡袋已經收起好,帳篷裡隻剩他一個。
“去哪了?”
他喃喃着爬出睡袋,大家正在繁忙地收拾帳篷,清理痕迹。
“醒了?”梁嘉欣在常馳的示意下,特别熱心地捧着熱茶走過來,“出來吧,喝點熱的,幫你把帳篷收好。”
葉小狸聽話地爬出帳篷,接過熱茶道了聲謝。
不對勁。
他雖聽不到其他人的心聲,但作為一隻活了上百年的仙狐,對情緒的波動很敏銳——他們有什麼事情隐瞞自己。
壓抑卻小心翼翼,還有幾分讨好。
他喝了口熱茶,感覺胸口開始暖和起來。
環顧四周,尋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這種事情在他們的生活中經常發生,每天醒來,葉小狸發現自己趴在床上,秦時衍好像總是有很多事情急着要做。
半夜跑出去,有時候中午會回來,有時候到晚上。
有時候索性第二天再回。
葉小狸張了張口,上下唇輕輕碰觸,平時鬧騰得很,總是嘤嘤嘤沒完的嘴巴,這時候卻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垂下腦袋,長睫微微顫動,抖落幾點碎散的晨光,凍紅的雙手捧着溫熱的瓷杯,局促地緊了緊,入肚的幾口茶水不足以溫暖整個身體。
梁嘉欣期待地盯着葉小狸,希望他能問些什麼,好打開話題。
偏偏,葉小狸溫順得像顆沒有脾氣的棉花糖。
她無措地扭頭向常馳求助,他媽的這種吃力不讨好的活幹嘛丢給她。誰舍得對這隻小可愛說出秦時衍已經離開,将他托付給他們的話?!
根本開不了口。
常馳完全不在吧狀态,旁邊的時明希不爽地踩了他一跤。
“别動手動腳的。”常馳猛地推開一大步,好像時明希是什麼洪水猛獸。
時明希:“……有病。”
常馳幹咳一聲,這事得回到幾個小時前。
下半夜守夜的常馳發現異動,走進看到秦時衍悄悄離開帳篷,便跟了過去。他以為秦時衍沒發現自己,怎料走出一段路後,秦時衍突然消失,回頭已經出現在自己身後。
當時他被吓出一身冷汗。
秦時衍淡淡道:“如果他問,說我有其他任務,不一起走。”
常馳不解:“為什麼?”
秦時衍沒有解釋,“人救下了,你們要信守承諾。”
當初秦時衍就提出有人可以救下被感染的時明希,救人的條件是無論他們的任務是否成功,都必須安全地帶那人離開,回到“牆”内。
“他不是你的、伴侶?”
常馳在秦時衍沉下臉時,硬生生将“小寵物”咽回去,立馬改口。
“不是。”秦時衍轉身離開,“照顧好他。”
常馳追上去,“他很依賴你。”
任誰都看得出來,葉小狸對秦時衍的态度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樣。哪怕不用秦時衍要求,他們也會用性命保證葉小狸的安全。
如果污染病能夠治愈,人類将迎來嶄新的未來。
可是秦時衍不在,葉小狸願意跟他們走嗎?
“我想回家。”
葉小狸軟綿綿地說了一句,就那麼往污染區深處走去。
梁嘉欣連忙去攔,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别跟着我。”葉小狸炸毛,想起某人的交代,擡手捂住腦袋,及時将氣得冒出來的狐狸耳朵給收回去。
常馳向梁嘉欣示意,梁嘉欣松了口氣退開。
常馳跟在葉小狸身側,說道:“他有其他任務。”
“騙人。”葉小狸不信任這裡的任何人,不安的情緒瘟疫般擴散周身。
常馳還想說什麼,被不耐煩的時明希給撞開。
時明希雙手抱胸,不爽地往葉小狸前行的方向一站,一副要強綁狐狸的架勢。
葉小狸警惕地後退半步,藏在身後的手微微發抖,指尖悄悄滑動,術法醞釀中——這些人類好可怕。
這時,時明希拉了下背上的長槍,語氣不善地開口:“我陪你去找。”
葉小狸手中動作一頓,白光從指尖散去。
他突然蹲在地上,雙手抱膝,默默垂下腦袋。
時明希氣急,“不就是被抛棄了嗎?擺出這個死樣打算給誰看,就不能有出息點,這個世界誰離了誰活不下去……”
時明希還在說個不停,葉小狸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他攤開雙手,怔怔地拉起衣袖,指尖白光撫過白淨的皮膚。幾根黑色的細線浮現在皮膚上,以奇特的紋路沿着手臂繞過手腕,順着青色的腕心動脈攀爬緻掌心,再纏繞住中指指尖垂落在虛空中,延伸進潮濕的枯樹林。
他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