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中途出了些岔子,但好歹還是還算順利地把魏爾倫捎回了橫濱,那麼後期的各項事宜就可以順利開展了。
南宮珏與費奧多爾仍舊駐留在原地,寒風拂過,費奧多爾心裡莫名打了個寒顫。
總覺得有什麼事,沒那麼簡單……
南宮珏十分自然地牽起費奧多爾的手,把他整個人庇護在自己的力量場中,與風相隔絕。
“我們也要一起跟着去橫濱嗎?”
費奧多爾眨眨眼,稍稍地往南宮珏的懷裡躲了躲,沒了風和冷空氣的阻礙,連聲音也變得溫暖了許多。
“在時間回溯之後,我第一時間,通過死屋之鼠的情報網,整理了目前的狀況。”
“在浩繁如海的信息之中,有兩處出現了變動,這代表着随着時間回溯被更改的現實。”
“第一個,就是今日,威爾斯異能力消失一事。協助我們拿下英國政府幫助的重要線索。超越者對這個世界已經有隐隐約約的感知,那二位作為英國頂尖的超越者,估計早已意識到,這個世界即将面臨危險。
而威爾斯的異能力消失,這種從未有過的變數使他們不得不把這份懷疑放大化,又與近日來,在英國出現的諸多動蕩的事件聯系起來。
隻要在行動的過程中留下些許的線索,對方自然會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費奧多爾的聲音迷迷糊糊的,又輕輕咳嗽了兩聲。
如果不是他的雙手還被神明握在掌心,他的身體已被神明圈入懷中,費奧多爾真想找個地方縮起來。
他在梳理思路的時候,一貫喜歡啃咬指甲尖與指頭,倒還真像隻老鼠了。
費奧多爾的呼吸聲略顯急促,五指下意識地蜷縮,又被人牢牢地抓住。
他很擔心,他很緊張。
他作為毀滅世界的罪魁禍首,如今又要奮力一搏,為這個世界尋求出路。
“……我很擔心你。”
南宮珏輕聲細語,又握緊了他的手。
費奧多爾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第二個變化,比較複雜。”
“在時間回溯之前,發源于日本橫濱的港口黑手黨由太宰治作為領袖,其勢力範圍幾乎橫跨大半個日本,能夠直接與政府勢力相對抗,甚至逼迫政府讓步。
但在我回來後,卻發現,太宰治不僅沒有按照原先的事實那樣發展港口黑手黨,反而帶着織田作之助、中原中也、芥川龍之介等一批人,通通加入了武裝偵探社。
橫濱的局勢,港口黑手黨的地位一躍千丈,連老首領留下的地盤都幾乎要保不住了,現任的首領森歐外,忙的焦頭爛額,卻找不到足夠強大的、願意加入到港口黑手黨的成員。”
費奧多爾的指尖一下一下地蹭着南宮珏的掌心,無意識地緊張。
“……我無意于探究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究竟是什麼,雖然這并不符合我的作風,但此時有更為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雖然費奧多爾嘴上說着不在意,但他顯然對于一切超出自己預料的東西感到焦躁不安。
所以南宮珏輕聲詢問他:“你和他有過聯系嗎?”
“……有,我派人前去試探過他。”
“結果是什麼?”
南宮珏又靠近了他一點點,手掌一下又一下地輕撫他的脊背,
“他給我送來了一句話。”
——————異能力是本世界構建的骨架,異能力者是本世界線的血肉。
……
“這隻是一個平行世界。”費奧多爾的聲音微微顫抖,“在諸多宇宙之中,我并不唯一。”
“而這般的我,用着錯誤的方式,摧毀了自己向來愛着的世界,親手磨滅了我的夢想。”
費奧多爾歎了一口氣,随之将先前展露出來的所有脆弱與懷疑盡數被掩蓋,唯一被允許展露的,僅有冷漠。
“于是我開始思考,這一切是否都是命運。”
『人類很容易認為自己是在獨立地思考,而從未想過自己的行為是否被支配着。』
“既然這世界由異能力者的骨肉拼接而成,因而我的行動,注定會滑向錯謬。
區别并不在我如何行動,因為我對此無能為力。
唯一的區别,隻有……”
“但我已經在這裡了。”南宮珏打斷到,“這難道無法證明嗎?”
費奧多爾輕笑一聲。
“但您的表現告訴我,我方才的話,确實對您确有觸動。”
“您也對命運有所厭倦……嗚。”
狡詐的老鼠微微瞪大了眼睛,随即又對着他笑了起來。
南宮珏頗有些氣急地彈了下他的額頭,歎息一聲,又帶着深深的無奈。
“你什麼時候才能停止試探我呢?”
費奧多爾老老實實回答到:“等到您願意向我袒露一切的時候。”
南宮珏:惱。
費奧多爾的眼珠子偏了偏,思索之後又重新落在對方的臉上。
“畢竟,您知曉我的一切悲傷,但我卻對您一無所知。”
“有點不太習慣呢。”
費奧多爾收起了用于迷惑人心的微笑,面上表情鄭重起來。
“不過,我雖然習慣于無時無刻不在探尋未知,但我方才的話語,皆是出自真心。”
“我當然知道。”
南宮珏大力揉了揉費奧多爾的腦袋,毛氈帽與發絲疊加了柔軟的觸感,令神明垂下眼眸,細細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