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奧多爾打了個哈欠,稍稍調整了下姿勢。
“我曾經見過他一面,在他還是個普通人的時候。”
語調緩慢而悠長,費奧多爾娓娓道來。
“歐洲異能力戰争,幾乎把全世界都拖下水。
在戰争中,那人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在這裡指的是以非異能力者的身份,當上了俄國中尉,參與到了戰争中去。
在那七位背叛者以絕對強制的手段結束戰争後,他回到了自己的故鄉,
——————亞斯納亞-博利爾納。”
……
酒館。
瓦利亞老闆揪着老酒鬼的耳朵,把他從人群調笑的擁簇之中拽了出來。
“你個死老頭————又想着不給錢 ! ! ! ”
髒兮兮,邋裡邋遢老頭像是慣犯了,對瓦利亞老闆的指責顯出些無所謂的态度,隻顧着坐在地上哀嚎。
“哎啊,這這這,我個小老頭,兒子在戰場上死掉了嘛……
孫子還小,我真沒錢啊,老闆您發發善心——————”
“我發你個大頭鬼 ! ! ”
瓦利亞老闆一點都不顧髒亂,一把扯住他的頭發,聲音照常洪亮的仿佛能震碎人的耳膜。
“我哪次收你的錢,不是把酒折價賣給你的???
就這樣,你都賴了我多少酒錢了?啊?說!
你沒錢老娘就有嗎?! !
冬天燒火的碳都快用完了,一群*(俄式粗口)*來蹭炭火就算了,酒都喝了,還想着不給錢???! ! !
門都沒有!”
另一個年輕一些的中年酒客把自己的酒錢“啪”一下甩在桌上,終于得了瓦利亞老闆一個好臉色。
瓦利亞老闆一邊招呼着客人出門,一邊把為數不多的盧布收到她的圍裙口袋裡。
“訴苦訴苦訴苦,都能來這兒喝劣質的伏特加了,哪個不比你苦!
你别*(俄式粗口)*的給老娘裝窮。”
瓦利亞老闆一邊戳着老頭的脊梁骨,一邊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你孫子上周還特麼的跑到酒館裡,讓我勸勸你,說他給你的生活費,讓你别都拿來買酒喝。
老娘看他年紀小,人又老實,就沒舍得罵他。”
瓦利亞老闆一邊痛心疾首,一邊又急又快地喘了口氣,咬牙切齒地說。
“關鍵是你給老娘酒錢了嗎?
啊?! ! ! ”
“我*(俄式粗口)*的真想一斧頭劈開你的頭蓋骨,看看裡面保護了什麼惡心的東西。
還拿自己兒子孫子賣慘?
你兒子是自己跑去戰場上當雇傭兵死掉的!”
老頭梗着脖子狡辯到:“那我孫子确實還小啊,他比你妹妹還小上幾歲哩!”
“你還知道你孫子年紀小啊?! ! ! ”
“他自己打工賺的錢,給你當生活費 !
你自己說,你把錢都糟蹋到哪裡去了?!
是不是拿去賭了?你個死東西!”
瓦利亞老闆一邊罵着他,一邊恨鐵不成鋼地踹了他兩腳。
……
“姐姐……”
尼娜在旁邊眨巴眨巴眼睛,老老實實地等瓦利亞老闆罵完才上前說話。
瓦利亞老闆一看到她,臉上的戾氣一瞬間就安靜下來,語氣變得平緩,連語調中那些尖銳的折角都被磨平了。
“怎麼了小尼娜,是不是累了?還是火燒的不夠旺,把你凍着了?”
從尼娜的手裡取過今天一整天賣的酒錢,瓦利亞老闆掂了掂手裡的盧布,低聲罵了兩句,對着尼娜又微笑起來。
“還是小尼娜給我省心。”
在地上坐着的老頭子,從自己那破破爛爛的口袋裡數了半天,才湊出今天的酒錢,把錢遞給了瓦利亞老闆,她這才收起了罵人的話。
不過說到底,大家都沒多大仇多大怨的,拿了錢,瓦利亞老闆就安靜下來,聲音也變得平緩起來。
“我記得,你孫子和我家尼娜是在一個學校念書的吧?”
瓦利亞老闆重重呼出一口氣,臉上難得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這天底下難得有好人家,建了學校,讓我們這些人家裡的孩子,也能進去念書。
不僅不要你錢,還包下了孩子們一日三次的夥食費。”
想着想着,瓦利亞老闆又拉着尼娜的手,有些舍不得地用已經龜裂的指尖,摩挲着她還算柔軟的手背。
“小尼娜,你可别學别人,有念書的機會,還花時間去打工。
你姐姐我身子還好着呢,還能再搬個百八十箱的酒,礙不着事的。”
瓦利亞老闆把聲音放輕,裡面夾雜着終日的細雪,帶着燒的正旺的炭火所發出“噼裡啪啦”的細微的聲響,和作為一個姐姐的最期盼的祝福。
“你要好好長大啊,小尼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