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路滑,季辭自然不可能讓家婆冒險,所以獨自上了山。回來給家婆講述情況時,家婆隻悶着頭說了一句話:「她還是這麼不安分。」
然後家婆同意了在墳墓周圍圍一圈水泥磚。
敖鳳發信息過來:「姐,還沒上山去檢查嗎?」一副焦急的樣子,他從昨天做完就開始催促她去驗收了。
季辭笑了笑,又扭頭去看旁邊的葉希木,她突然覺得葉希木和敖鳳長得還挺像的,要是穿一樣的衣服,單看背影真不好辨認。
葉希木還在頑強地在草叢和樹林裡找來找去,就像掃雷似的。季辭看戲似的看着他轉來轉去,順手給敖鳳轉去了尾款五百,以及委托他把葉希木的自行車送去市區醫院的一百塊錢。
葉希木沒有找到藥。他确信自己沒有漏掉任何一寸地方。
但還是沒有找到。
他站在山邊往下望,山風強勁吹拂,吹得他的校服鼓脹起來。是不是被風吹下山了呢?他甚至這樣想,感覺尋到的希望已經無比渺茫。他該怎麼辦才好?怎麼去跟邢育芬交代?就說自己什麼也沒有找到嗎?
往墳墓那邊一看,季辭人已經不見了。葉希木忽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季辭剛才竟然從頭到尾隻和他說了一句話?然後就直接下山了?
她明明就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人,至少也要問一句他怎麼又跑到這裡來吧?明明這裡是她的地盤。
總不至于因為昨晚的事,她還在和自己置氣?
不應該,要生氣的也是該他生氣。她剛才也分明沒有生氣。
葉希木呆了一會兒,飛快跑過去追季辭。他大聲叫她:“學姐!學姐等一下!”
季辭停下來。葉希木站到她旁邊,想了一下,又往下走了兩步。
季辭道:“叫什麼學姐?我又沒在實二畢業。”這話說出來,季辭其實有點想笑,太不成熟了,但她現在就是很想找這小子的碴。
葉希木一愣,說:“對不起。”頓了一下問,“您有看到一盒藥嗎?上面寫着‘易瑞沙’。”
季辭說:“沒看到。”
葉希木一看她那副神情,似笑非笑的,貓逗老鼠一樣,愈發确認了自己的猜測。
他着急道:“您别和我開玩笑,這盒藥真的很重要,是遲老師的救命藥。如果您撿到了,麻煩您還給我。”
季辭牽起嘴角笑了笑,越過葉希木,一言不發地繼續下山。
葉希木快步跟上,他覺得季辭可惡得讓他牙癢,可是偏偏拿她沒有辦法。他不能同她生氣,還得好言好語地相勸。
“我知道你撿到了。”葉希木在季辭身後說,“你還給我吧。”
季辭轉身對葉希木張開雙手:“你自己搜,搜出來你拿走。”
葉希木被她氣得頭暈,季辭卻還站在那裡,嘴角噙着笑。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粗花呢外套,修身牛仔褲,褲子的口袋裡不像放了東西,葉希木咬咬牙,伸手去摸她外套外面的兩個口袋。
他十分小心,隻碰她衣服的袋子,幾乎是往外揪着在捏。
空的,隻有一串鑰匙。
“看來你很失望。”季辭說。
葉希木說:“你藏起來了。”
“那你接着找啊。”
葉希木退後兩步,“逗我很好玩嗎?”
季辭把手放下來,“和遲萬生的乖學生作對是我一貫以來的樂趣。”
葉希木說:“你就會這幾招。”
季辭道:“那你來點新招?”
葉希木道:“你真要對遲老師見死不救嗎?”
“好吓人的詞,”季辭說,“需要我捐款嗎?”
葉希木看出來了,她就是個油鹽不進的人。他也看清了現在的形勢,季辭一定要玩開心了、痛快了,才會放下遊戲的态度,認真解決問題。
“你有什麼條件,說出來吧。”
季辭笑道:“說真的,你比那個誰,李……李霄陽強多了。他就是個隻會裝的書呆子,你麼,倒是沒那麼呆。”
葉希木眉眼裡冷冷淡淡的。
季辭一邊繼續往下走,一邊道:“那你給我講講,剛才拿自己腦殼撞一下樹,是為什麼?”
葉希木被這個問題問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