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聞希月便悄悄溜進了謝宣的廂房,将自己在見到周縣令後發現的不合理之處都對謝宣說了說。
而謝宣派出去的人也正好回來,将橋梁完好的事告知了他。
兩人一合計,便得出了周縣令當晚便會有所行動的結論。
由于聞希月帶的人多,又都是高手,他們也不擔心周昂這麼個小小的縣令能在他們有所防備的情況下将他們怎麼樣。
謝宣從他自己的途徑得知周縣令是謝盛的人,既然周縣令想對他下手,那一定是謝盛授意。
既然如此,他們覺得不如趁這個機會,給謝盛一個教訓。
于是,他們便提早做好了部署,準備在周昂行動的時候将他抓個現行,再順藤摸瓜拔出謝盛在蒼梧的所有勢力。
可是沒想到,謝盛當晚會親自出現在周昂的别院,甚至膽大妄為地調用了當地駐軍。
聞希月有想過自己這方可能會不敵,需要連夜跑路,但沒想過會是這麼慘烈的結局。
是她太輕敵了,在看到謝盛帶來的大批駐軍的時候,聞希月就開始後悔了,如果早知道是這樣,她在發現情況不對的第一時間就直接帶着人跑路了,也不至于害得她所帶的那些人全都……
想到這裡,聞希月眼裡劃過一絲痛楚。
謝宣看她的神情便知道了她在想什麼,他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有些事還不太确定,現在說出來并不合适。
氣氛一時變得有些沉默。
聞希月手上的山雞很快烤好了,她撕下一隻雞腿遞給謝宣,“嘗嘗。”
謝宣接過雞腿放到嘴邊吹了吹,然後咬了一口。
雞皮香脆,雞肉鮮美多汁,混合着調料的味道,吃到嘴裡後,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三天了,吃那種焦炭一樣的東西已經三天了,他終于能吃到好吃的烤肉了。
聞希月看着他滿足的樣子,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原本沉痛的心情也稍微緩和了一些。
她将另一隻雞腿撕下來,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很快,一隻烤雞就隻剩下了雞骨頭,謝宣看着聞希月欲言又止。
聞希月問道:“怎麼了?”
謝宣沒有說話,目光往另一隻山雞那裡瞟了一眼。
聞希月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眼神,一下子明白了他在想什麼,她道:“還想吃是吧?”
謝宣抿了抿唇,沒有說話,神情有些懊惱。
聞希月好笑地道:“幹嘛啊?想吃直說嘛!又不丢人。”說着,她就拿起剩下的那隻已經處理好的烤雞放到火上烤了起來。
“你是男孩子,食量大一些很正常,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沒吃夠就直說,又不是沒有食材,也不會麻煩到我,你都處理好了,我隻需要動動手就行。我們現在是共患難的戰友,你别什麼都放心裡,憋得不難受嗎?還是說,你覺得讓我自己猜更有意思?”聞希月道。
謝宣看着火堆上方那隻被聞希月緩緩轉動的山雞,沉默半晌後,道:“沒想讓你猜。”
“那你是想沒吃飽就算了,餓着?”
謝宣不說話。
“你可真牛逼。”聞希月沒好氣地道,說完又補充道,“我沒在誇你。”
謝宣默了默,道:“我知道。”
“噗嗤!”聞希月忍不住被他認真回答的樣子逗笑。
謝宣被她笑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把臉撇向了一邊。
聞希月驚奇地發現,他的耳尖竟然紅了。
媽耶!居然害羞了。
好吧!雖然眼前這位是身份尊貴的皇子,但同樣是個年僅十九歲的大男孩,會害羞才是正常的。
想到正是這位大男孩,不畏生死地從無以計數的追兵圍困中,兜頭罩下的萬千箭矢下救出了自己,聞希月不禁心情有些複雜。
親身經曆過一場死裡逃生的聞希月深刻地感受到了這個時代的殘酷,它逼得像謝宣這種本應坐在窗明幾淨的學堂中上學的大男孩,不得不成長為一個能應對周圍随時可能出現的殺機的男人。
而她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年僅十七歲,就已經成了權謀博弈下的犧牲品。
這個殘酷的時代在逼着所有人快速成長起來,優勝劣汰,強者生存,是這個時代的本質。
紅玉綠翡和那麼多王府護衛用自己的生命和血肉給她狠狠地上了一課,讓她深刻地意識到,并不是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就不會來招惹你的。
可笑她以前還一直想着讓定安王府的人行事低調,盡量不主動得罪人,不給定安王府拉仇恨,這樣才能保得定安王府長久安甯。
殊不知,定安王府勢力過于龐大就是原罪,即使再怎麼低調,也會讓許多人忌憚。
如果定安王府的人行事作風一直嚣張下去,那些忌憚他們的人隻會畏懼,最多找到機會就陰他們一下,卻不敢有什麼太大的動作。
可一旦定安王府的人開始變得低調,收斂鋒芒,就會給那些原本就忌憚定安王府的人一種定安王府大勢已去,誰都可以踩上一腳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