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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春弦殘陽(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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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看客傾聽,并不紛亂的向她抛錢擲物,幼瑛待她曲畢,才在意猶未盡中擡步過去後院,楊柳樹在邊地春寒中更顯料峭。

她想去看看雀歌的傷,卻在她的廂房外看見薛泠也在。

薛泠穿着黑色布裳,伏身在窗沿,搖動着兩側綴有彈丸的木身羊皮小鼓。

“莫要難過了,郎君過兩日便回來,雀歌。”薛泠的重傷未愈,面色還是沒有血色得很。

雀歌的雙手疊放在窗沿上,聽着這左右晃出的“咚咚”聲,點了兩下頭。

“今日阿哥便在屋外守着你,你且放心歇下,隻要你喚一聲阿哥,阿哥也會當即應聲。”薛泠說。

雀歌搖搖頭:“阿哥身上有傷,不可這樣做,”她張唇,“阿兄說過雀歌已經年長很多,得要像孔明卧龍、呂望飛熊那樣,除了平日想念阿兄外,其餘都不足為難雀歌。”

“嗳呀,阿哥這點小傷早便好了…”薛泠擺擺手,彈丸擊鼓聲尤為輕快,但不多久,就忽然停滞,他的餘光裡真就多餘出了一抹身影。

“郡主殿下。”

幼瑛前兩日在他的屋外無意窺見他和謝臨恩,便料想到他推李廬月下樓是緣于他們二人。

幼瑛沒有追究之權,也不願深究,她私以為他不該承受那些不合度的私刑,衛朝也存在有為親族、為主仆、為師友複仇的風氣,但唯有律法才是天下至公之器。

而如今身在此處,以言代法、以言毀法常見,他受得私刑卻又是十分合度的。

“郡主殿下,奴婢緻你蒙難,是奴婢之過,奴婢位十惡之首,以小人之心揣度,有幸郡主上善若水、施以援手。”薛泠的眼裡覆上濃霧,默默跪身道。

幼瑛看在眼裡,輕松笑笑,不求與他之間的仇怨化解:“我在僧娑洛窟剛巧采摘了些杏果,原來這杏子樹已經種了這麼久的時間,你在這兒剛好,便和雀歌一起嘗嘗吧,不過時候未到,或許有些酸澀,”她走近窗牖,将用昨日髒舊衣物裹盛着的杏子放到沿上,“我見過許多情深義深之人,值得欽佩。你往後不用跪我,我看完雀歌的傷便走,你安心留此吧。”

薛泠有些狐疑,遲遲不起身,幼瑛也未再管他,隻看着雀歌額上的傷,縫着的線還是如初,傷口不見紅腫,也不見滲液。

“郡主阿姐,我的頭不暈、不疼。”雀歌的身子比窗沿高出半身,雙手交疊枕那兒,指腹還在微微揪着衣裳,若有若無的往幼瑛臉上看。

“那便好。”幼瑛明白她的膽怯,看完後不多言的先行離開。

她走了很遠,那股淡淡的墨香味還萦繞在她的鼻尖,讓她不得不想起謝臨恩,想起他那方狹小的土棺,想起他留下的墨書遺迹。

謝臨恩已經走了将近三日,不知五日内能不能回來。

月華沿着大漠、沿着絲路、沿着碧瓦朱檐沉靜流淌,沙州都督府舍内的鐵騎如鷹隼,持窄刃厚脊的橫刀值夜巡邏,盔甲的利落聲響徹,震動廂房内點着的油燈。

荀庸還是身着紫袍,與在睢園時不同,他下颚上挂着的細須抖動厲害,手中攥着紙便推門而入:“你這寫得都是何意?”

門框撞上牆壁,寒風一湧而入,拍滅了房内的油燈,霎時陷入黑暗,謝臨恩還穿着那件早就幹涸的朱紅襕衫,被風急驟打在身上略感不适,危坐在案後抑聲咳嗽。荀庸直沖沖過來,将那團皺巴巴的紙扔在他的面上。

紙團如尖刀山,謝臨恩一手覆頸,生生止咳後喘息平覆:“那郎君要如何才能滿意?”他未看一眼那團紙,擡面在珠白的月華下望向荀庸。

“你字字句句道着百官不履、道着用人不當其器、道着府縣考課不嚴、名實不符,你究竟是在對大人诤言,還是在向聖人高堂激呈這份罪狀?”荀庸重着聲音斥問。

“郎君言重了,”謝臨恩面色沉靜,用指腹抹去唇邊髒血,“君臣沒有格礙,人人效其所長,奴婢不過是揀着聖人心儀的話來寫。”

“你論人才之用,未當其材,是在歎自己不幸?”荀庸奪來案上洇着濕潤墨迹的紙,刮擦作響,順手撕毀,“你好端端的人不做,卻偏偏要來當庭前守犬,你道朝中官員争妍取憐,你何嘗不是靠着華裝、塗着紅粉來盼望升遷,數百名僧人皆因你喪命,你真是罪惡滔天、死不足惜。”

漏進來的月光促狹,謝臨恩的臉上有一瞬間的空白,卻又很快如常:“奴婢自知罪孽深重、難贖其罪,”他還是說,“聖人問科舉之事,奴婢竊以為用人貴在審慎,非貪嗔癡慢之徒,無須因微小過失解職,并無其他之意。”

墨迹沾上荀庸的手,一瞬幹燥,他用絹帕抹擦不淨,便越來越不耐煩:“你竊以為?你怕是要借着太子的手去呈到聖人面前!”

“百姓食不果腹,而役使之人衣錦飾繡,你是意指本官乃至國公大人都是貪嗔癡慢之徒?”

謝臨恩倒了盞涼茶,放在案邊:“這是聖人令太子答覆的封事,奴婢并無膽量利用太子,也不含半分隐晦之意,奴婢隻是遵循大人吩咐,替太子論計。幹墨難拭,請郎君潤水擦淨吧。”

冷風穿門繼湧,紙屑在厚毯上打轉,荀庸徑直将絹帕丢在地上:“朝堂上有哪幾個人的脊梁骨是筆直的,你不也是靠着敗壞其内來撫慰聖心嗎?你貪、你庇,如今還有臉面指摘朝堂乃至府縣的病症,還有臉面指摘我?”他複擡唇,“你憑典賣身心玷污儒家經典,可知為何洛陽紙貴?”

“郎君說得極是,”謝臨恩的笑意卻深,随後掩唇咳嗽,月華抖動不止,“奴婢愚鈍,不知洛陽紙貴。”

“他們那邊富貴地,推崇用芙蓉花汁染色,與血的顔色極像,用來題詩方好,”荀庸的鞋履踩在絹帕上,“你若心存二心,我便讓你與那癡兒都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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