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雪。”尹浩眼神沉沉,“轉眼的功夫,你娘走了快二十年了。”
尹天雪的面色一變,緊抿的唇角微微顫動。
尹浩的夫人離世的日子和尹天雪的生日很近,幾乎就是前後腳的差别。
“你和天奇那個時候年紀都還太小了。”尹浩苦笑道:“大概是不記得她的模樣的。”
他說的沒錯,尹天雪的記憶裡并沒有母親的樣貌。她對母親的所有印象都是來自于他人的評價,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不甚清晰。
她隻知道,母親為了生她,去了大半條命,從此長卧病榻,直至匆匆離開人世。
她很想她。
就算沒有太多關于她的記憶,她也想她,天生的想她。
“你和天奇都長那麼大了。”
尹浩很少有機會這麼認真地觀察他的女兒。
亭亭玉立,優雅清麗。
很像她的母親。
“天雪,”尹浩從懷裡摸出了一個小小的錦布包裹,輕輕打開,将裡面的東西交給尹天雪,“生日快樂。”
尹天雪見那錦布裡,靜靜躺着三支玉钗。
是極其稀有的紅玉瑪瑙,鮮豔通透,血色欲滴,閃灼着一股攝人心魄的奇光異彩。
“這是……”尹天雪顫聲道。
“這是你娘的遺物。”尹浩歎道,“當年我将這套钗子送與你娘的時候,她和你一般大。”
“我娘的……遺物……”尹天雪接過三支钗子,将它們攏在心口,閉上眼,紅玉冰涼,卻令她感到溫暖。
尹浩見她的眼淚簌簌落下,不由心裡一陣酸楚。
天雪天奇的娘親臨終前給子女各留了一套玉钗,紅玉钗留給尹天雪,出嫁作為陪嫁;紫玉钗留給尹天奇,贈給兒媳作為彩禮。
不過出不出嫁的,不重要了。
早知如此,或許他早該把這玉钗交給天雪。
見尹天雪朦胧淚眼、感觸深切的模樣,尹浩如此想着,心裡自覺對女兒虧欠甚多,不禁記起了春花之前對他說的話。
鬼使神差的,他擡手輕輕摸了摸尹天雪的腦袋。
這是父女間這些年來少有的親密之舉。
尹天雪愣愣地望着尹浩,而後又在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眼神裡,笑得高興。
另一邊,扛着睡得像頭死豬的尹天奇,春花來到了他的房裡。
“咚”的一聲,春花将他扔到了床榻上。
她看了看他房間的陳設,感歎一句人如其屋。
尹天奇的房間裡擺着各種奇形怪狀的裝置,一些有趣的玩意兒,還有的就是散落各處的書籍——這些書籍都是些亂八七糟的雜書,四書五經是一本都無。
總之,非常符合尹浩所說的“不務正業”的範圍。
春花想起來上次那個炸裂的爆米花機,還是尹天奇幫着她設計拼裝起來的。要不是零件尺寸出了差池,那爆米花機也就不會變成一次性用品了。
她拿起架子上的木雕小鳥,撫摸着上面光滑的紋路,心想着尹家兄妹好像都很有手工的天賦,不像她,做個平安結都磕磕絆絆,粗糙得很。
“唉……”她又瞅了瞅尹天奇。
醉酒的人身邊不能離人,她還是先看着他吧。
挪了把椅子,春花坐到了尹天奇床邊,随手挑了本書看了起來。
忽然,她聽見不遠處有悉悉索索的嘶嘶聲傳來。
“小紅?”她早已經感應到血蟒來到她身邊了。
“是我呀花花!”血蟒挂在窗外的屋檐上,心裡沖着春花打招呼。
“你傷怎麼樣?”春花關切道。
“好多了好多了~”聽見春花關心自己,血蟒高興地扭了扭身子。
見血蟒這風騷的扭姿,春花心裡确信它沒啥問題了。
“你來這兒幹嘛?”春花看了看尹天奇,見他還在呼呼大睡,松了口氣。
“我是來幫主人送東西給你的~嘶嘶~”
“啊?送東西?”春花莫名其妙手指點着自己,“送我啥啊?”
“嘶嘶~”血蟒蜿蜒着攀進窗棂,朝春花張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
若是不知情的人見了恐怕會被吓得魂飛魄散了。
春花狐疑地盯着血蟒的大嘴,隻見那嘴裡猝不及防地吐出了一塊用錦布包裹着的東西。
春花拿過包裹,緩緩打開,呼吸一滞,眸底迅速飛過一絲詫異。
這是……
映着燭火,春花看清那裡裝着的是一隻蛇形雕花羊脂白玉镯,色澤潔白細膩,瑩透純淨,質地溫潤,一看就價格不菲。
“什麼情況這是?”春花被驚到了。
這便宜還真被她厚顔無恥地讨到了?
沒人跟她說尹仲有隐形冤大頭的特質啊?那麼大方的嗎?
“這真是你主人送我的?”春花不敢相信地重複問道。
血蟒自然是給了她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