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要死人啦——!”
一在龍澤山莊的藥廬落地,春花震天響的吼叫便在童博耳邊炸開。
童博詫異地看向春花。
此時她精神奕奕的,就連臉色都恢複了正常,看上去一點兒事都沒有。
——難道他猜錯了?
從藥廬疾奔而出的除了隐修,還有珠兒、龍婆和尹天奇。
接過尹天仇,隐修查看他胸膛的瞬間就變了臉色:“哦喲,這掌力也太狠了吧!”
“隐修……”一旁的珠兒看着如此模樣的尹天仇,早就哭得泣不成聲,“怎麼樣啊,天仇還有沒有救啊?”
“有救有救!”隐修連忙點頭,滿臉慶幸道:“還好小春花搶救及時,否則他現在已經見閻王啦!”
“童博!”他與尹天奇一同将尹天仇架了起來,轉頭對童博道,“你快來幫忙,需要你的龍神功!”
“春花……”童博遲疑地望向春花。
“你看我幹嘛?”春花無辜聳肩道,“我内力消耗那麼多,可沒餘力再給他輸了,你别指望我啊。”
“你真的沒事?”他始終放不下心來。
“我再不去歇着,就要有事啦!”春花不耐煩地催促童博道,“快進藥廬救人啦!”
——她師父又不是大羅神仙有三頭六臂,怎麼同時救兩個人啊……
童博見她面色如常,加之尹天仇傷情危急,隻得轉身疾步進了藥廬。
見狀,春花總算舒了一口氣。
“春花,你怎麼樣啊?”待幾人進屋,龍婆來到春花身邊,關切道,“剛剛看博兒似乎是很擔心你。”
她上上下下查看了春花一番:“你是不是救天仇的時候受傷了?”
“哦……”春花摸了摸疼痛翻湧的心口,調整着呼吸道,“的确是傷到了,我得歇一歇。”
淩亂匆忙的腳步聲響起。
“春花!”
豆豆火急火燎來到了春花面前。
“你受傷啦?!”
“我得回房調息一下。”春花平靜道,“童心呢?”她看了看豆豆身後,有些奇怪怎麼不見童心的蹤迹。
“你别管他了,剛剛開始人就不在了,也不知道亂跑到哪裡去玩了!”豆豆揮了揮手,擔憂地盯着春花,“倒是你啊,臉色不太好看啊,趕緊去休息吧!”
“是啊,春花。”龍婆贊同道。
在豆豆一再的堅持下,春花被她攙扶着回了房。
龍婆則趕去廚房熬藥去了。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啊?”豆豆蹲在坐下的春花身前,“有沒有很痛的地方?”
她得知了雪花帶來的消息,吓了一大跳。
隻是和天仇分别了一個晚上,他竟然差點要死了。
豆豆想想就心有餘悸。
“還好,就是有些氣血不穩。”春花用手揉揉肚子道,“不過,早上開始我都沒吃過東西,好餓啊。”
“沒吃早飯當然餓啦!”豆豆立刻起身道,“我幫你去做一些,你等我哦!”
“好。”
春花點點頭,望着豆豆漸漸跑遠的背影,喉頭的腥甜再也壓不住,偏頭蓦然咳出大口的淤血。
五髒六腑仿佛被鐵鈎翻攪,她踉跄着起身,又撞翻了圓凳,重重跌在了地上,蜷縮着全身發抖。
幽冥魔氣不僅僅在經脈裡橫沖直撞,春花甚至還能感知到它開始侵蝕自己的氣血……
借着補足的氣血黑霧逐步壯大,越發嚣張地遊走在她渾身的各處大穴……
——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怎麼還能吸人精氣啊?
春花盤腿而坐,全神貫注默念心法,片刻後淡藍光華自丹田升起。
黑霧被藍光觸覆之時,如遇滾油,春花的肌膚上不斷發出了“嗤嗤”的灼燒聲。
左半身黑氣森然如墨,右半身藍光澄澈似水。
藍光與黑氣詭異交織,彼此侵吞撕扯。
在春花不懈的努力之下,幽幽藍暈化作細流湧入心脈,将盤踞在此的黑霧逼得節節敗退。
眼看着那團詭異的東西即将被驅散,藍光漫過雙肩之時,一縷黑氣突然以一個刁鑽的角度驟然鑽入春花的神庭穴。
瞬間,劇痛如鋼針貫腦,春花緊閉着雙眼冷汗涔涔,腦海蓦地浮現五百年前與尹仲出走童氏一族的場景。
——不好!
她意識到,這黑氣走投無路,竟是想用引誘心魔的方式來攪亂她的神魂!
春花險些支撐不住,擡起右手,嘴唇翕動幾聲,忍不住就要召喚天蛟劍。
下一秒,她顫抖着又收回了手。
不行……還不到時候……
在此之前,她從未直面過幽冥劍的魔氣。
如今這番瘋魔般找死的舉動,何嘗不是在為最後的一戰作預演?
若隻是這種程度就迫不及待要依賴天蛟劍拯救……
那到時她又要怎麼制衡魔氣全開的幽冥?
如此脆弱……如此脆弱的軀殼……
怎麼承受天蛟劍全部的力量?!
怎麼最大程度地發揮玄空針的作用?!
怎麼打赢——?!
機會總是稍縱即逝的。
她那死老爹想用魔氣去害人……
她偏偏要用他給的魔氣淬煉自己的身體,成為打敗他的依仗!
……
可饒是意志堅定如春花,也無法短時間内破除魔氣締造的記憶幻象。
——
小小的童尹鳳蜷縮在尹仲的懷中。
腹部的蛇毒燒得五髒俱焚。
想喊,喉頭卻像塞了棉絮;想動,指尖剛觸到尹仲的衣角便脫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