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城。
空空如也的地底城。
轟隆一聲巨響,尹仲撒氣似的一掌擊碎了一尊石像。
他和尹天雪趕往李用的院子裡,卻發現那裡早就人去樓空,李用不曉得怎麼得知的消息,竟是跑得無影無蹤!
尹仲心中怒意如火般燃燒。
他确信,禦劍山莊一定有奸細通風報信,而且不止一個!
等他治好了身上的傷……
尹仲的手不自覺地覆上了胸膛。
等他用靈鏡治好這陳年舊傷,他一定回來把這些吃裡扒外的家夥一個個的全部收拾幹淨!
“你說……”尹仲的目光落在了身旁那團詭谲而陰森的黑霧上,“那救走天仇的人,是不是天蛟劍真正的主人呢?”
「主人英明。」化身為黑氣的幽冥在空中起起伏伏,「想必就是這樣。」
尹仲眼底晦澀不明,神色頗有些複雜:“那個人如果想救天仇,此時必定被魔氣所傷……”
他的面容莫名其妙地緩和了一些,口氣蓦地軟了下來。
“那魔氣……能讓她睡多久?”
「十天。」幽冥恭恭敬敬地答道。
“十天……十天……夠了,足夠了……”尹仲意味深長地歎道,随即眼神驟變,銳利如寒刀般地射向幽冥,“你下手可有把握分寸?”
「當然,主人。」幽冥的語氣帶上一些谄媚,「主人的命令,幽冥不敢不從。」
它頓了頓,似乎是在感應什麼,又老老實實道:「她現在已陷入沉睡。」
“在龍澤山莊?”
「是。」
尹仲滿意地點了點頭,幽幽感慨道:“要是……她能和你一樣聽話就好了。”
身後響起腳步聲,夾雜着金屬盔甲摩擦的細碎聲響。
有人通過暗門進來了地底城。
黑氣眨眼間消失。
“二爺。”司徒振低着頭,恭聲作揖,語氣裡帶着惶恐,“屬下……屬下無能!”
說着,他便單膝跪下,忐忑地将頭埋得更深。
尹仲卻沒有如他想象般發怒,而是早有所料般道:“人丢了?”
“是。”司徒振忍不住擡手摸了摸後頸道,“那人身手太好了,屬下根本沒見到他的蹤迹……就……就被他暗算了……”
聞言,尹仲非但不惱,反而是心情不錯地笑笑。
“她的身手的确很好。”
他踱步到司徒振身旁,看他揉搓着脖子後的穴道,了然道:“手段也多得很,你自是鬥不過她的。”
“二爺知道他是誰?”司徒振不禁問道。
尹仲的面色終于沉了下來。
“不該問的,别多嘴。”
“是!”司徒振心頭重重一跳,立刻把自己縮成了一團,卑躬屈膝道,“卑職越界了,請二爺恕罪!”
尹仲俯看他的頭頂,臉上閃過一絲嫌惡,轉眼又笑着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看到司徒振的臉,尹仲愣了愣。
——他臉上紅彤彤一片,鼻頭還腫了起來。
“這是……”他頓了頓道,“那人幹的?”
“屬下……不知……”司徒振也不清楚自己臉上這傷是哪兒來的。
不過想來,是那偷襲他的黑衣人所做無疑了。
尹仲清了清嗓,略過了這個話題,和氣道:“司徒,你身為鐵衛三隊的隊長,肩上責任重大,我總忍不住提點你幾句,若是話說重了,你可千萬别往心裡去。”
司徒振受寵若驚道:“不會,不會!二爺對司徒如此器重,猶如再生父母,恩重如山,司徒定當謹記二爺教誨!”
“好,好!”尹仲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滿是欣慰道,“禦劍山莊有你這樣的人,我才能放心離開。”
“二爺……”司徒振詫異道,“您要離開?”
“哦,我和天雪童戰要離開禦劍山莊一段時間,當然,不會很久,最多十天左右。”尹仲意有所指道,“這十天,禦劍山莊的安全與未來可要交到你的手上了。”
“二爺……”司徒振一股熱血湧上了頭,隻覺前路一片光明,連身體都止不住微微顫抖。
“司徒,為了禦劍山莊,你願不願意狠下心來做一些事情呢?”尹仲淡笑着,仿佛接下來要說出口的一系列狠絕的計劃與他沒有半點瓜葛一般。
“隻要是為了禦劍山莊,司徒甘願上刀山下火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司徒振再次重重跪下,這回則是雙膝都牢牢紮根在了地上。
“好!”尹仲的笑意更濃,眼神卻愈發凜冽,“既如此,趁此機會拔除山莊叛徒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是!”司徒振激動不已,高聲應道。
——
司徒振離開後,地底城又隻剩下了尹仲一人。
安靜的地底城,從前還有水銀流動的聲音和血蟒時不時發出的動靜。
而今,卻是空空蕩蕩,隻剩尹仲的呼吸聲了。
「主人。」
幽冥又出現在了他身旁。
似乎在提醒尹仲它的存在。
“你倒是不甘寂寞……”尹仲譏諷一笑,正想再說什麼,胸膛突如其來的刺痛讓他臉色驟變。
那痛并不劇烈,卻真真切切地告訴他這舊傷不久之後依然會複發。
到時,他又會變得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