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情況不明,我才更要去傳遞這個消息。”珠兒堅決道,“大家都在那裡,他們都不清楚這個情況!尹仲那麼厲害那麼陰險,随時要吸别人的精/氣……要是途中對他們下手了該怎麼辦?!尤其是豆豆……”
“珠兒,這樣,我去!”隐修拍拍胸脯道,“我去告訴他們這個消息!”
“隐修神醫!”李用一聽更是焦急,“那裡那麼危險,你……”
“我本來就是看着他們三兄弟長大的!還有我唯一的徒弟春花也在那裡!”隐修高聲道,“要不是因為你外甥和尹莊主,我早就跟過去了!”
他收回替尹天仇診脈的手:“你放心,天仇現在已經度過危險期了,隻要按時給他喂藥,三五天的就能完全醒過來啦!”
“至于尹莊主,正好……”隐修指了指李用,“你來了,禦劍山莊找大夫接手照顧他還是沒問題的吧?”
李用遲疑地點了點頭:“的确是沒問題……”
“那不就結了?”隐修撫掌攤手,指着自己鼻尖道:“我去,我去最合适!”他又點了點珠兒的額頭,“小珠兒,你知道水月洞天怎麼走嗎,你就急着要去送消息?”
珠兒癟了癟嘴,不服氣道:“那你打算怎麼去?騎馬嗎?”她上上下下掃視了隐修一番,“你那三流的馬術,颠到水月洞天那腰還能直得起來嗎?”
“我……”這一點上,隐修還真的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他的騎馬技術的确爛得可以,應付應付或許還行,但要風雨兼程地騎上七八個時辰,那真的是要他老命了。
“隐修,我可以載你騎馬。”珠兒道,“我雖然武功不高,但馬術很好。”
她朝氣蓬勃的臉上浮現一抹水靈的驕傲。
“因為那是逃跑的技術,我有很認真地練過!我們三姐妹都很會騎馬的!”
“你也知道騎馬可以用來逃跑嗎?!”隐修氣鼓鼓道,“你可知道你要是去的話,就是傻乎乎地主動離危險越來越近呐!”
“是啊,珠兒。”李用緊鎖眉頭,看向自家無知無覺的外甥,“你若是出什麼事,天仇該怎麼辦?你有沒有想過,他醒過來之後看你不在了,會有多擔心?”
珠兒的目光亦是輕輕落在了尹天仇身上,滿溢着情意綿綿。
她自是舍不得天仇的。
她最意氣風發的少年,她還想等着他醒來,和他互訴衷腸,抱着他好好地哭一通。
然後告訴他,她已經跟着春花學會了怎麼做冰糖葫蘆,以後她就可以親手做給他吃了。
可是現在,不行。
“舅爺,”珠兒呢喃道,“天仇會理解我的。”
“隐修,我和你一起去,我保護你。”
她對隐修說話的口吻分明是半點都不容人反對。
“我就奇怪了……”隐修不解道,“珠兒,你膽子向來不大,這次怎麼……”
珠兒輕笑一聲道:“我膽子是小,但那是以前了。”
“以前?”隐修反問道,“難道你現在就不怕了?”
珠兒搖了搖頭:“不,我還是害怕。”
“那你還……”
“怕和去是兩回事。”珠兒目光炯炯,攢動着奇異的火苗,“隐修,童大哥他們都在那裡,所以你要去。”
“同樣的,對我來說,娘和豆豆在那裡,她們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春花和天雪也在那裡,她們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所以她們為什麼就不能成為我去的理由呢?”
“我承認我怕。”珠兒铿锵有力道,“但是怕,我也要去!”
珠兒知道,她既不會高深的武功,也沒有過人的智慧。
按豆豆的話來說,她的膽子甚至隻有芝麻綠豆那麼點大。
可是那不代表她隻會躲在人背後。
她的身體裡也流着熱血。
她知道,或許根本就不需要她去傳這份口信,或許她所做的一切都無足輕重……但若是讓她就這麼留在龍澤山莊被動地等待他們的消息,她一定會寝食難安,徹夜不眠。
畢竟跟龍澤山莊的這群人混在一起久了,怎麼着都該生出點膽魄了。
她還能清晰地回想起天仇重傷那日,春花房裡鋪天蓋地的紅。
進去收拾屋子的時候,她的手和腳都是軟的。
她很難想象童大哥當時是什麼心情。
她隻覺得自己的心一會兒像是被扔進了冰窖裡,凍得四肢發麻,一會兒又如同在烈火上焚燒,滿腔的怒意都沖上了頭。
難道就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重要的人一個個受傷害,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嗎?
春花總是和她說,千萬不要小瞧了自己,每一個細節其實都很關鍵,每一個人總有她/他的用處。
所以珠兒就想着,萬一呢……萬一呢?
萬一她真的能幫上什麼忙呢?
萬一就缺她這一個呢?
思及此,珠兒忽而有些想笑。
——不知何時起,她居然也變得如此自戀了起來?大約是見慣了春花坦蕩到極點的自吹自擂,她也跟着耳聞目染了吧。
聽得珠兒這番慷慨激昂的發言,隐修磕磕巴巴,愣是一句話都反駁不了。
“現在,天仇已經平安了,那我也可以放下心來。”
珠兒平靜地轉過頭。
“舅爺,我可以為天仇去死。”
她眼底的一往無前讓李用驚心。
“但我不能隻為他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