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戰,你還沒有舉行族長繼位的儀式,現在就給你開天眼,不合規矩啊!”
涼心亭裡,以天行長老為首的長老團搖頭拒絕了童戰的請求。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童戰焦急道,“何況現在我們是要用靈鏡的力量去救大哥和春花呀!”
“可是……”
長老團有長老團的顧忌,在童戰還未經過族長考試之前,童天行真的不能答應替童戰開啟族長靈力。
“這不符合族裡祖制啊!”
“啊呀什麼祖制不祖制的啊!”豆豆終于忍耐不住,揮舞着雙手大聲嚷嚷道,“現在的問題是,要是不幫童戰開天眼,你這族在不在還兩說呐!談什麼祖制啊!全族都要去見祖宗啦——!”
珠兒十分贊同地連連點頭。
豆豆這話糙理不糙。
可童氏一族長老們的腦回路總是透着股清奇。
“若我童氏一族滅族,那也是天意難違。”童天行歎道,“每一條族規都有它的道理,并且是符合天道法則的。”
“什麼玩意兒——?”聽着這話,豆豆不禁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重複道,“滅族了是天意難違?”
她轉頭對童戰道:“你們族長老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
“豆豆……”童心在一旁勸道,“你冷靜一點……”
“我怎麼冷靜啊?!”豆豆暴躁道,“該解釋的都已經解釋清楚了,現在童大哥和春花那邊正在為大家出生入死,這些人居然情願鑽牛角尖都不願意破例啊!我怎麼冷靜啊?我簡直要氣死啦——!”
她的語調越來越高,簡直要把涼心亭的屋檐都捅破了。
沉默半晌的尹天雪忽而開口了。
“各位長老,你們之所以不願意草率地幫童戰開天眼,是因為他還沒有經過族長考試,得到祖宗認可,對嗎?”她問道。
童天行和其他長老相互對視,紛紛點頭。
“那天雪請問,族長考試究竟是要考驗童戰什麼呢?”
尹天雪淡淡道。
“究竟是過程重要還是結果重要?難道你們還有别的族長人選嗎?”
“如果五百年前的鎮族之寶靈鏡都已經承認了童戰的身份,那你們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難道隻是因為【族規】二字的束縛嗎?”
童天行怔了怔,垂頭沉思了起來。
尹天雪見所說的話讓童天行有所動搖,再接再厲繼續說道:“天行長老,童氏一族的規矩是不能殺人,對不對?”
童天行道:“當然。”
“那麼天雪鬥膽問一句長老們,見死不救,算不算殺人?”
長老團面面相觑,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尹天雪繼續說道:“如果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你們的面前,殺一個人可以救天下人,那麼你們會否動手呢?”
“是啊!”童戰眼睛一亮,附和道,“天行!現在不僅僅關系到我們童氏一族的存亡,更是牽扯到天下蒼生的大事啊!”
“天行長老,”尹天雪清冷的眸子閃爍着通達的光澤,“眼下就是天雪方才所說的情況了。”
“天雪明白各位長老的顧慮,可如今無論怎麼選,都是違背族規。”
“那麼這個時候,究竟該怎麼做呢?”
——
春花追着那道黑虹躍上高崖時,冬陽正綴在灰蒙蒙的雲層後,投下的冷光把嶙峋怪石照得陰森森。
那三丈高的黑袍如一道龐大的鬼影懸在斷崖外,飛揚的鬥篷裡翻湧着黑霧,幽冥劍被包裹其中發出尖銳的鳴音。
見狀,春花隻是漫不經心地挽了個劍花,天蛟在手裡嗡地騰起藍光。
“上一個天蛟劍的主人,是你的朋友吧?”幽冥的嗓音嘶啞而飄忽,它涼涼道,“她死了。”
“用不着你幫她報喪。”春花冷聲道,“管好你自己。”
“既然知道,你又為何要來送死呢?”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來送你的呢?”春花雲淡風輕道,“磨磨唧唧那麼多話,我還以為你怕了我呢。”
她語氣裡是濃濃的譏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剛剛因為害怕而丢下劍主跑路的玩意兒是你吧?”
“你懂什麼?!”幽冥的聲音突然拔高,像是指甲刮過鏽鐵的聲音,“明哲保身是最重要的!他雖然是我的主子,可我也犯不着為了他豁出所有!”
“嗯。”春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來他應該是挺欣賞你的。”
“其實,他也很欣賞你的。”幽冥的口氣帶上些引誘,“無論你犯什麼錯,他都會原諒你的。不如現在回去他身邊,就能免受災禍與痛苦啊?”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春花沒有接它的茬,突兀地換了個話題,“你究竟是為什麼選中我爹的?”
“是單純的臭味相投?還是看中了他不死人的身體?”
“另外,我很想知道,那張信紙上的詛咒,到底是誰寫的?”
春花挑了挑眉,眼中興味盎然。
“我一開始覺得那是你戲耍别人的惡趣味,可細細一想又覺得不太對。”
通過幾次為數不多的交鋒,春花大緻能夠摸清幽冥的性格。
如果那紙上所言為真,主動把自己的弱點攤開給世人看,不像是它會做的事。
如果隻是它的惡意,那那張信紙上的内容反而會讓很多人對它敬而遠之。畢竟這世上的人大多心有所愛,無論他們承認與否,是否自覺。
當然,也會有頭鐵的人壓根不信,那就更是多此一舉了……
這大大降低了它被世人發現鍛造重生的機會啊……它五百年都沒吸上人血,相當于人餓了五百年……
嘶……想想都難捱啊……
總之,春花的靈感告訴她,這事從頭到尾哪兒哪兒都透着古怪。
忽而,長久保持緘默的幽冥發出了桀桀獰笑,沒有任何征兆地朝春花撲襲而來!
——看來是聊到不能聊的,隻好動手了。
春花如此想着,面不改色地揚手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