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瑩瑩的劍鋒劃開冷空氣發出清越的蛟吟。
黑袍突然裂成漫天烏鴉。
鴉群在陰霾底聚集成一片沸騰的雲海落下。
春花歪頭避開兩道襲來的黑氣,順勢後仰低空滑行。
她蹬着崖壁翻身躍起,劍氣凝成漫天針雨淩厲地釘住亂竄的烏鴉。
大部分烏鴉簌簌墜地變成焦炭,無力抽搐兩下便紛紛消散,卻有部分漏網之魚借着掩護凝實在了一起,逐漸膨脹成一隻巨大的黝黑頭骨。
那骷髅的眼眶裡泛着詭谲的赤光,下颌骨“咔嗒”張開噴出腥臭的黏液。
“惡心的醜東西!”春花嫌棄地罵了一句,淩空翻過那噴射而來毒液,靈巧地閃轉騰挪,借下墜之力猛地起勢,一劍劈開了骷髅天靈蓋!
那澄澈的藍光擊打到魔骨之時發出牙酸的腐蝕之聲,不斷往外冒煙。
“就這?”劍身騰起的藍光映得春花眉峰銳利,她挑釁地沖退回黑袍形态的幽冥勾了勾嘴角。
黑袍自是惱怒不已,兜帽下不規則滾湧的波紋蓦然開裂,又接連吐出數十個滾着黑煙的骷髅。
春花鉚足了勁将天蛟劍劃出無數道藍虹,劈碎的骷髅卻化作更多小骷髅,絲毫不見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她且戰且退,被逼至崖邊——背後已是萬丈深淵。
骷髅群趁機彙聚成一隻遮天魔爪朝春花當頭罩下,她從容不迫,陡然旋身倒翻,劍尖點地借力彈射,整個人鹞子般從魔爪指縫間險險穿過。
“手賤是吧?”春花不屑道。
天蛟劍上的藍光頃刻暴漲,劍芒化作一把巨大的寶劍,朝那黑爪的掌心貫頂而下。
“給你手剁咯——!”
那看着氣勢洶洶的黑手□□脆利落地剁成了兩半,崩潰成煙霧散于空中!
幽冥吃痛地嘶吼着,那聲音像是生鏽的鋸子拉過鐵闆,刮得春花耳根子疼。
那些黑煙卷土重來扭曲變形成了一張猙獰的鬼臉,對着春花撲咬而下。
“不不不。”春花輕輕後躍,背對着大地跳下了懸崖,看着身前窮追猛打的黑霧離她愈發靠近,她非但沒有一絲慌亂,眼底反倒閃爍起奇異的光。
她幽幽道:“現在輪到我了。”
春花覺得幽冥的某些主意還是很富有創意和實用價值的。
她想了想自己所學的化形法咒,嘴裡默念幾聲,在風的托舉中揮舞手臂以劍施法。
劍尖的藍光越來越強,最終織就一隻張開的手掌,施施然迎接那緊追不舍跟着下落的幽冥鬼影。
沒有片刻的遲疑,春花将天蛟劍狠狠往上一推,那随她心意變幻的大手以一種與它體積完全不符的速度迅速收攏!
“捏爆你!”
幽冥當然沒那麼容易被捏死,它散開成幾道黑煙逃離了那劍氣肆意的掌心,緊接着化身為一條粗壯的黑色巨蟒沿着山石竄上了懸崖。
在跌至崖底即将四分五裂的前一瞬,春花翻身朝下,她的身形虛化成一道澄澈蛟影,電光火石間與天蛟劍重疊合體。
一條約莫七八丈的藍色巨蛟,幾乎是攆着那條黑蟒的尾巴一同攀上了絕壁。
那黑蟒張着血盆大口噴着毒霧,轉頭就想反咬。
藍蛟毫不客氣地迎着黑蟒下颌撞了過去。
崖頂炸開陣陣悶雷般的巨響。
兩條巨物纏成藍黑相間的旋風,所過之處岩壁斷塌。
“蟒蛇是吧?”
春花哈哈笑道。
“我最有經驗了!”
隻見那藍蛟一口便精準地咬住了黑蟒的七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甩頭顱,借着周邊山巒的地形把幽冥一頓暴揍。
水月洞天最高的山頂一側都飛沙走石,塌陷了半邊。
黑蟒因疼痛惱羞成怒,嘶鳴着噴出毒火,豎起蛇尾惡狠狠拍在了藍蛟身上。
藍蛟的側腹瞬間被腐蝕燒出焦洞,卻仍然死咬着不松口。那蛟爪甚至揪住了黑蟒的蛇鱗毫無章法地瘋狂扒拉。
——開玩笑,弄不過你,白瞎了我和小紅玩兒那麼久的交情了!
“沒吃飯啊老泥鳅!”
空中響起春花的清叱,她終于成功扭頭撕咬下了一大片蛇鱗。
“呸!”她一口把那東西吐了出來,“什麼東西臭烘烘的!”
“死丫頭!”幽冥咆哮着厲聲高喊,“受死——!”
黑蟒抓住機會糾纏住藍蛟,毒牙扣入藍蛟的皮肉,企圖将春花絞殺。
“給老娘下去!”
藍蛟突然旋身甩尾,将黑蟒砸向先前撞出的山體裂縫。岩壁應聲坍塌,塵土飛揚。
驚天動地的撞擊終于讓兩條巨物松開了彼此。
待碎石落定,黑蟒已縮回水桶粗細,渾身鱗片殘破不堪。
春花從虛影中跌出,載倒在地上,哇的一聲噴出大口鮮血。
天蛟劍插在腳邊顫動不止。
「爽——!!!」
春花聽見天蛟在自己的腦子裡興奮得嗷嗷直叫。
她忍不住嗤笑出聲,胡亂抹了抹嘴角的血迹。
——真是把瘋劍。
春花盯着在碎石堆裡扭動的黑蟒冷笑:“爬蟲就該鑽地縫。”
那黑蟒眼中泛着怨毒的紅光,慢慢又幻化回了黑袍的鬼影。
春花也不急,就地靠着塊碎石躺下,優哉遊哉地翹起二郎腿,想聽聽幽冥又有什麼廢話要講,順便緩一緩自己翻湧的内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