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順着尹仲視線望去,隻見原本湛藍的天空邊緣,不知何時再度泛起詭異的紅色,如血滴入清水般迅速暈染。
熟悉的悶雷聲由遠及近,震得腳下大地微微顫動。
童心還保持着擁抱的姿勢,笑容卻僵在了臉上。
童戰一把将他拉到身後,靈鏡已然在手。
“怎麼可能……尹仲的天劫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他的語氣是全然的不可置信。
春花的天蛟劍發出警惕的嗡鳴。
神龍劍隐隐浮光,照亮了童博肅穆的面容。
尹仲緩步走到衆人前方,陰沉着臉眯起眼道:“這不是尋常天雷……”
仿佛是印證他的話,天際的紅雲驟然裂開,有滾滾的雷光如毒蛇般探出頭來。
不同于先前的血色天雷,那些雷光周圍纏繞着扭曲的黑氣,所過之處連陽光都被吞噬。
“怎麼會這樣……”天行長老震驚地喃喃自語道,“明明十二道天雷已過……”
尹天雪按住心口,喉頭艱澀:“為什麼……”體内的魔功與那赤雷産生詭異的共鳴,她不得不運功壓制。
春花握劍的手微微發抖,卻不是因為恐懼。
她能感覺到體内有什麼正在蘇醒,她說不清那是什麼,好像是某種很古老的力量在召喚她,令她蠢蠢欲動。
神龍劍突然發出清越劍鳴,童博的臉色驟然蒼白。
“預言說,五百年後神魔出世。”
他望向春花的眼神從震驚到絕望,最後卻定格在了某種決然上。
“如果那個人不是尹仲的話……”
所有人順着童博的目光看向春花。
她的天蛟劍突然劇烈地震顫了起來。
春花的心跳與那遙遙雷聲漸漸同步,每一次轟鳴都讓她血脈偾張。
她懂了。
“這次的天雷,是沖我來的。”她輕聲道。
尹仲死死盯着春花。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春花深吸一口氣,向前邁出一步——
童博拿起神龍劍突然攔在她身前。
“一起。”
簡單的兩個字,卻重若泰山。
春花挑了挑眉:“那不然嘞?”
童博啞然失笑。
春花仰頭望向天際,眼中重新燃燒着前所未有的戰意。
“每次都是被動挨打……”她不滿道,“那多沒意思啊。”
“所以你這是想主動點……上去跟牠打個招呼?”這節骨眼上,童博居然也漫不經心地開起了玩笑。
春花聳了聳肩:“這不顯得咱有禮貌嘛。”
天蛟與神龍的劍鳴聲此起彼伏,前呼後應。
與此同時,童戰手中沉靜許久的靈鏡竟也不甘寂寞地接連閃爍起了金芒。
童博福至心靈,持劍上前,将神龍貼近了天蛟。
童戰雖是不明所以,卻仍将靈鏡舉起。
三件神器交相輝映,絢爛的光晖讓衆人不得不眯起了眼睛。
空中隐約可見龍形與蛟影相互纏繞盤旋,發出動蕩心神的嘶鳴。
當光華散去時,童博手中的神龍劍已然消失,春花的天蛟劍卻是煥然一新——
劍身通體流轉着青藍色的光暈,原本劍脊上的祥雲隐去,除了天蛟完整的真身之外還多了一條栩栩如生的龍紋。
蛟與龍相互纏繞,交織成玄妙的圖騰,每一片鱗甲都清晰可見。
劍格正面是怒目圓睜的蛟首,獠牙畢露;反面則是安詳莊嚴的龍頭,龍睛如炬。
劍身上布滿古老銘文,每一筆都仿佛蘊含着天地至理,流轉着奇異的光暈。
一股磅礴力量如潮水般湧入春花體内。
她驚訝地發現,劍身上的銘文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發燙。
“看來,你這是老早就打着讓我沖鋒在前的主意?”春花挑眉垂眸看向童戰手裡的靈鏡,眼中跳動着躍躍欲試的火苗。
“不過你也算是幹了件适時的好事。”春花嘴角上揚,眉眼飛揚,“這武器是真的趁手。”
童戰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靈鏡,總覺得它真的在默默回應春花的話,隻是他無法聽明罷了。
神劍在春花手中輕若無物,隻一揮,劍鋒所過之處,空氣竟出現細微的扭曲。
“我真是受夠了……”她望着天歎氣道,“憑什麼讓我幹站着挨雷劈……”
春花擡頭望向翻滾的血色雷雲,語氣冷得像冰,眼中卻是燃起熊熊火焰,再次重複道:“我實在是受夠了。”
“童大哥!”她望向童博,眸底滿是雀躍,語氣驟然跳脫,“我們走吧?”
童博溫柔而堅定地望着她點了點頭,心中漫溢驕傲。
他說過,無論什麼地方,哪怕是十八層地獄,他都要和她一起。
上天入地,哪裡還能找出第二個人,值得他如此追随?
尹仲眉心狠狠一跳:“你們要做什麼?!”
“沒什麼。”春花笑道,“就是想去牠的快樂老家瞅瞅罷了。”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隐修斥道,“你一介凡人怎麼上去啊!”
童博微笑着輕描淡寫道:“我用龍神功送她上去。”
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你們瘋啦?!”尹仲先隐修一步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