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班的時候,内科的梁醫生來外科住院部找舍友一起回家,到護士站卻沒見到舍友,梁醫生忽然想起下午那會兒舍友發的消息,她說今天自己因為多嘴窘大了,等她看到問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就再也沒得到回複。
梁醫生問:“聽說下午你們這裡好熱鬧,發生什麼事情了。”
“中午急診送過來三個出車禍的病人,其中一個是最近熱搜榜一當事人,”另一個護士正在收拾東西,“她的家屬是榜二的當事人。”
說着,同一病房的病人家屬抱着水壺也湊到跟前,壓低了聲音迫不及待地分享。
“我記得榜一當事人靠身體上位的消息一出來,男朋友還出來發聲,替她澄清,但是現在陪她來醫院的卻是另一個人,而且兩人還以男女朋友身份相稱,這才幾天啊,隻能說貴圈真亂。”
“剛開始我們還以為他倆就是男女朋友呢,結果下午家屬強烈要求做一個核磁共振的時候,影像科的實習生在群裡八卦,我們才知道那兩位是誰,我還說呢,倆人一股不入凡塵的氣質,原來是搞藝術的。對了,我記得梁醫生你好像和他們一個高中畢業的?這女生到底是不是網上說的那樣?”另一個護士停下手上的動作。
梁醫生忽然回想起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件事情,當初她也經曆了和現在林枝一樣的事情,還是那兩人合夥幫助她擺脫謠言,其中一個還因為暴力被停課了一周。
她說:“不是。”
說完她又想起什麼,莞爾,食指在太陽穴處繞了個圈:“不過他倆這裡都有點問題。”
彼時,舍友已經走到跟前,吃驚道:“你怎麼知道她這裡有問題?”
梁醫生正想說自己開玩笑呢,就聽舍友說:“她失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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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同居了?”林枝站在玄關換鞋,探着腦袋看着屋内的陳設,尾音不可置信。
回來的路上,林枝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從上了車她的嘴就沒停過。
她從宋卻的回答中得知自己高中畢業後申請了英國的學校,讀的是藝術管理,一直到碩士畢業,畢業後留英工作,這次是為了工作才回國的。
出國七年,歸來仍是高中生。
白花花的銀子等于說石沉大海了呗。
宋卻換鞋的動作一滞,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把林枝帶回家了。
拍完核磁,林枝在影像科門口等待膠片以及報告,宋卻借口去衛生間,先去了趟醫生診室。
醫生看着電腦上的影像,歪了歪頭:“嘶——”
宋卻看不懂影像,身子卻往前探了探,湊到電腦跟前。
醫生解釋并無任何異常。
宋卻意味深長地看着林枝,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屋子并不是很大,剛進門,林枝直視過去的地方,就涵蓋了飯廳,客廳,以及陽台。
飯廳的左側是廚房和衛生間,客廳的右側是兩間卧室。
換好拖鞋,林枝興奮地直奔陽台。
看着陽台擺着的綠植,以及家裡的其他陳設,她才真的有了宋卻是她男朋友的實感。
從她醒來,宋卻和她的相處,與之前并無差别,隻是隐隐約約地,她感覺宋卻有些漠然。
當時她還以為兩人正在冷戰或者分手了,畢竟電視劇裡常演“七年之癢”,她沒有表現得很明顯,但從兩人的狀态和衣着來看,确實不像正在熱戀的男女朋友關系。
她從陽台又返回客廳,最後來到卧室,打開衣櫃,房子的每一處都是無比熟悉。
“有想起點什麼嗎?”發覺林枝異樣,宋卻靠在衣櫃一側,漫不經心地問。
林枝手裡摸着拉出來的女式真絲睡裙,低頭看着,她說:“嗯。”
她的聲音變得顫抖,宋卻斂眉,正了神色。
“我想起去年冬天,我們一起跨年,我許下的願望,現在成真了,我現在感覺自己真的好幸福。”
林枝說的是高三那個冬天,當時父母已處于冷戰狀态,她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情,忽然有一天,兩人就不再說話。年前的某一天,她接到了國外學校的電話面試,電話結束,對方對她非常滿意,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兩人。她出了房間,先去父母的卧室,後去書房,乘電梯去頂樓花園,都沒有找到兩人。在此過程中,她原本汽水一般往外冒的喜悅,在後院看到兩人時,已經消失殆盡。
兩人的氣氛跟那天的氣溫别無二緻,兩人的外套被丢在雪面上,林枝知道在她來之前,兩人已經激烈争吵過了。
電視裡家裡發生争吵,街坊鄰居都能聽到,可她一點都沒聽到,他們家太大了。
這樣的情況,她早已習慣,也早已厭倦。
大年三十,她和宋卻被邀請去看煙花秀,煙花在海邊盛開,她在人群裡許願,以後結婚,婚房不用太大,隻要一說話,房間任何一個角落都能聽到,她要在陽台種滿綠植,要用小物件把房間堆得滿滿的,溫馨的讓人一輩子都不想出門。
說這話的時候,她看着宋卻,宋卻也靜靜地望着她。
現在,她所希冀的一切,近在眼前,不論是房子,還是宋卻。
聽到林枝提起高三,宋卻僵硬一瞬,從衣櫃裡拿出真絲睡裙,塞進林枝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