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真心愛的人。
“這款味道很淡,你能用的。”
宋卻沒說話,他終于解開了電線。
“幹什麼?”林枝瞥到他即将插上插座。
宋卻說:“半夜會頭疼的。”
“不用半夜,我現在聽到吹風機的聲音就頭疼。”
宋卻頓了頓,放下吹風機,伸手準備抽走她挂在脖頸的幹毛巾,冰涼又潮濕的發尾掠過他的虎口,他瑟縮手指。
小時候他們經常這樣,林枝性子急,從來忍不了徹底把頭發吹幹,就耐不住性子直接睡覺。
初三國慶假的一個下雨天的下午,兩人玩兒累了,直接倒頭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她直接被疼醒。自那以後,他每次都會接過吹風機替她把頭發吹幹。
可是,已經七年了,這樣的記憶已經過去七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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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林枝喋喋不休說了一大兜子車禍的事情,一直沒得到回應,她不耐煩地雙手向後一撐,擡頭看他。
宋卻沒反應過來,順着她的腦袋擡高了雙手,别在腰間的短袖衣擺被撐開,林枝的視線剛好停留在他腰間那被皮帶掩藏掉一半的牙印。
她收回雙手,重新坐正,想伸手去摸,卻被宋卻搶先一步。
宋卻拿了吹風機,準備出去,手沒拿穩,電線掉落在地,被絆倒,他整個人向前撲去。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明明同居了,她卻感覺好久都沒見到他,這種感覺洶湧襲來,心底處竟冒出絲絲縷縷的悲傷。
林枝翻身,居于宋卻之上,細細地描摹他的眉眼。
剛才在衛生間櫃子裡看到的東西浮進她的腦海,林枝垂眸,耳朵攀上绯色。
“我們是男女朋友吧。”
“嗯?”
“那這樣也是可以的吧。”
林枝不等宋卻反應,飛快在他嘴唇上啄了一口。
擡起頭,脖子裡原本藏着的東西從衣服内掉落,懸在宋卻的下巴上。
看清來物,宋卻片刻怔忡,關于這七年,她的每一件物品他都再熟悉不過,不過這兩枚被項鍊串起來的戒指他完全沒有印象。
明明每天都會點進她的朋友圈,她朋友圈的每張照片他都再清楚不過,現在卻無法得知這枚戒指的由來。
宋卻說:“好别緻。”
看起來是素戒,内圈卻别有心思,兩枚戒指一大一小,小的那枚内圈刻着太陽,大的那枚内圈刻着月亮。
日月同輝,是情侶戒。
“喜歡嗎?”說着林枝坐起來,摘掉項鍊,将項鍊倒在手心内,把刻有太陽的那枚戒指塞進他手裡。
林枝伸出自己的左手。
宋卻怔怔地給她套上戒指。
被戴好戒指,林枝歡喜地把刻有月亮的那枚戒指套進宋卻的無名指上。
看着手指上略寬松的戒指,宋卻垂下眼眸,這是她和那個人的情侶戒嗎?
戒指套進手後,林枝想繼續,宋卻感覺手指上來回晃動的戒指,他幡然醒悟,猛地推開她。
窗外的雨聲大了,剛才心裡重新盛放的桂花一夕之間全部墜落。
“怎麼了?”林枝眼裡浮着潮濕的缱绻。
他如夢初醒,不敢再去看林枝的眼睛:“你現在是18歲。”
說完,他逃一般離開卧室,走進衛生間。
宋卻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他看着鏡中的自己,苦笑。
什麼狗.屁18歲,明明不信她失憶了,卻又搬出這麼荒唐借口。
林枝出國前一天晚上,他去找她,她站在家門口的台階之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神盡是厭棄,她說:“你家現在這樣,我還和你在一起,是想被連累嗎?我們都清楚,當你家被查封那一刻,我們就不是一類人了,所以,你滾吧。”
此時,衛生間的水霧盡已消散,他把林枝使用過的東西歸位原位。
歸放吹風機,發現一側的浴室櫃櫃門沒關上,他伸手去關,沒推動,想起這個小櫃子裡放的東西,陡然怔住。
打開,裡面的粉色手铐卡在合頁處,這裡的東西被動過了。
原來剛才林枝從衛生間出來,那副不自然的樣子是因為這個。
他盯着幾秒,猶如那次林枝看他的眼神那樣盯着它們,倏地,他打開櫃子,把裡面所有的成人用品都拿出來扔進垃圾桶。
就像林枝曾經扔掉他那樣決絕。
秦樂放說得對,他沒辦法自我欺騙。
林枝坐在床中央,仍沉浸在剛才的錯愕之中。
下一秒,她突然回過神,像鴕鳥一樣把腦袋埋進被子裡。
雙手像魚的尾鳍一樣拍打着床鋪。
良久,聽到入戶門的響動,以為宋卻出門去了,她紅着臉坐起來,雙手捧臉不可思議地感歎:“成年人的世界,好刺激啊!”
林枝抿着嘴唇,細細回味剛才的觸感。
她低頭去看手上的戒指,無意間瞥到睡衣胸前的勾絲。
是什麼時候被勾到的呢?
她想得太過投入,連宋卻站在門口都沒有發現。
宋卻拿着從客廳沙發拿的毛毯站在門口,欲言又止。他低頭看見自己的影子越過了過門石,往後退了一步,裡間清甜的桂花味長了觸手,拉着他,他盯着那條線,始終不敢再往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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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林枝猛地驚醒。
她坐起來看着周圍熟悉的一切,撫額。
剛才,她夢到自己連夜回國,隻身一人,去和宋卻簽合同,卻遭遇車禍。
原來是一場夢。
林枝雙手捧臉,長長呼了口氣。感受到左手的異樣,她趁着窗外的月光,看到中指的戒指,下意識去摸脖子的項鍊,空空如也。
她再次擡頭環視屋内的一切,差點驚呼。
這不是她在英國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