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箫公子見韓珏文弱的樣子心生疑惑,自韓衡失掉那兩道内力起,過了這麼多年,竟從未學過功夫。他踱了兩步,開門見山道:“當年爹的兩道真氣應是傳給了你,所以才将你藏了起來,那道火真去了哪?”
韓珏一怔,沒想他的目的竟在火真氣,傳功不假,可他爹什麼時候藏過他?完全是韓蕭自己猜的。好在他不知火真在謝晴岚的體内,否則豈不是連累了她。
他平靜道:“爹并沒有傳火真于我,也沒有藏我,哥哥你想多了。”
玉箫公子眼眸一轉,又問道:“是嗎?不是你,那便是你娘,你娘現在何處?”
“她死了。”
玉箫公子眉頭一閃,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認,“死了?”
韓珏依舊平靜,“早死了,在我十四歲那年。”
忽地一巴掌拍在了案上,震得茶具哐當顫響,杯中茶水也蕩潑而出。玉箫公子怒目緊盯着他,似要将他撕碎。
尋了韓珏母子這麼多年,竟換了個已死的消息,她即便是死也得待他取回火真再死,那賤貨怎配帶着他娘的火真同葬?
他在積怨中一甩袖,叱責道:“那火真是我娘的,我要拿回來,她怎就死了?!”
見勢頭不好,韓珏不願再與他多說,即刻起身,淡淡道:“我已說清楚,可以放我走了嗎?”
“想走?留下你的命!”玉箫公子目中一戾,一掌擊去卻被他的瘋爹一掌又推了回來。
他更怒了,“你這瘋子,瘋了還知道護着他!”
韓衡抱住韓珏,在他臉頰親了口,緊緊箍着他,噘嘴道:“不許欺負小寶寶。”
多年缺失的父愛好似在此時全然補回。韓珏心頭暖暖的,神情卻在這份愛意下僵滞。
玉箫公子垂下的手攥得更緊了,這麼些年即便他爹瘋了,依舊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到頭來非但不領他這兒子的情,還護着那野種!
他一把拽開韓衡,伸手便鉗住韓珏的脖子,他倒想看看他爹還如何護着他。
韓珏已被掐得喘不過氣,他掰着玉箫公子的手,腳下一軟撞倒了案上的茶杯。卻見另一人的手鉗上了玉箫公子的脖子,此時韓衡正咧着嘴笑,“嘿嘿,真好玩。”
玉箫公子寬袖一揮,韓衡便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抹着淚撒潑打滾地哭了起來。他似乎有些心軟,掐住頸的手稍稍松了些,旋即咬牙,手上的力道又緊了緊。
氣息在頸間的脹痛中滞澀難出,韓珏眼前沒了顔色,微弱的意識中他想起了謝晴岚。他不怕死,卻怕阿岚會傷心,會難過,會無人所依,眼眶忽地熱了起來。
門外突然跑來一名弟子禀報,“宮主,外面有一女子求見,說是來尋她的夫君。”
玉箫公子高高在上睨望着韓珏,似乎嘲笑他的軟弱無能,又似乎想瞧他的笑話,開口道:“讓她進來。”
他的手猛地一揚,韓珏随着他張狂的氣勢撲倒在案旁,腦袋撞上了桌角,沾染了殷紅的血色。
“咳——咳咳——”韓珏氣道一松,喉間刺激地嗆咳起來,眼前又恢複了明朗的色澤。
他聽聞謝晴岚來,不想讓她擔心,捂住口收了聲,又怕她瞧見額角的傷,連忙取出帕子按住血迹,若無其事地坐在案旁。
他的心慌跳起來,本不想她入這狼窩,她還是來了,如此韓蕭發現了端倪可如何是好,他有些恨自己在這危險時刻護不住她,反倒要她相救。
廳内傳來女子輕柔的腳步聲,韓珏額上布了一層細汗。隻見謝晴岚低頭偷瞧了玉箫公子兩眼,點頭問好,又怯怯地挪了幾步,急忙跑到他的身前,環着他的臂,細聲細氣道:“夫君,你怎會來了此處?”
韓珏見她機智,稍稍安下了心。他扶額靠在案上,忙回道:“夫人,我有些頭暈,哥哥帶我來此瞧瞧。”
此話顯然是為了給對方留一個台階,也好給自己留一個退路。謝晴岚自是明白,這戲還得演下去。
她急忙向玉箫公子行了一禮,訝道:“哎呀,原來是哥哥。”
玉箫公子再次将她打量,扶攜她的手臂,唇角挂着不懷好意的笑,“妹妹不必多禮。”
謝晴岚微微一退,裝作生怯的模樣,目光掃視廳中的擺設,最後落在地面散落的首飾與珠寶上。韓衡正一個個撿起,或是擺弄,或是插在頭上。她明白了那些首飾的由來。
瞬間的思緒收回,她又故作驚訝,“我竟不知夫君有個如此闊綽的哥哥,珠寶首飾都能當做玩意兒。”
玉箫公子瞥了一眼韓珏,唇角揚起得意的笑,“妹妹若喜歡,可留在此處,住多久都無妨。”
說着間一隻手便伸了過來,暧昧地想握住謝晴岚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