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隐娘驚得張大了嘴,起身顫着手指着他道:“你……你你……給他喝什麼了,這要死了人可與我無關啊。”
“你别瞎說,趁他昏了趕緊将身份換過來。”
花隐娘見她不慌不忙,一手叉腰氣呼呼地道:“你什麼意思?說好了美男歸我,你搗什麼亂?”
謝晴岚微揚起頭,睨了她一眼,“我并非有意搗亂,隻是我也說了你一切要聽從于我,這個人你不能動,更不能在我的房裡動。”
“不行,我偏要動他,我好不容易尋到這麼個絕色,放過他我花隐娘便是徒有虛名。”
“我說了不許動就不許動!此事絕無商量,你若不從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花隐娘吐舌頭,“你以為我是被吓大的?”
謝晴岚陰恻側地盯着她,“你要試試嗎?”
花隐娘被她陰冷的眼風掃得生了怯,她知道謝晴岚動真格了,心中一動,莫非此人是她的情郎,如此想着似乎更激動了。她明面上應下,“行,我不動他,下一個你必須讓給我。”
謝晴岚冷哼一聲,橫掃她一眼,“今日沒你事了,回去吧,明日再扮成我的樣子。”
花隐娘氣呼呼地甩臂揚長而去。
送走花隐娘,謝晴岚在椅旁蹲下,仔細瞧着江風影。長長的睫毛,幹淨的臉頰,濃密的眉毛,紅潤的唇色,每處細節都那麼熟悉而遙遠。她擡起手,想要撫觸,卻在剛要觸及時,狠心地又縮了回去。喊來阿星、阿辰,讓二人備馬車送他回去,走前喂下了解藥。
街道沒了喧嚣聲,餘下萬家燈火,曲終人散的歌舞坊此刻安靜得可怕。謝晴岚躺在椅子上,望着紗窗外清幽的月色,想起了韓珏,也不知他過得好不好,就那麼将他丢下了,該是怨死她了吧。
她忽而嗤笑自己,吃醋的樣子太過難看,為何在放下江風影後,他總能出現在她眼前,她又為何忍不住地泛起波瀾。若換了韓珏……韓珏才不會像他那般浪蕩,她對韓珏放心的多。
思緒像藤蔓一般纏住她的心,堵在喉嚨喘不過氣來。
她晃了晃腦子不願再想,兩人的面孔卻争先恐後地浮出,快被折磨瘋了。
“笃,笃,笃……”
有人敲門,想是雲清回來了。
“進來吧。”
進來的人果然是雲清,她一屁股坐在榻上,倒了杯水咕噜喝下。
“我跟了一路,對方似乎十分謹慎,沒見着淩霄宮的人,也沒見着玉箫公子。”
“今日朗月哪去了?”
“他像個跟屁蟲一樣跟着我呗。”雲清沒好氣。
謝晴岚笑,“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那小子喜歡你。”
雲清剛入口的水噴了出來,面色一陣白一陣紅,眼神閃爍地瞧了她一眼,“開什麼玩笑?”
“我沒開玩笑。”謝晴岚枕着手,望着屋頂,将椅子搖起來,晃晃悠悠。
“我不想談什麼情愛。”雲清也随意歪在榻上。
“為何?你一個人不孤獨麼?”
“孤獨,可孤獨慣了便覺得沒什麼。自小我便是個工具,主人令我如何,我便如何。因此我才想走一條人路,可真走了人路又不知該如何走,是不是很可笑?”
謝晴岚忽地鼻子一酸,想起她在無名山的十二年同樣不知為何而活,走出了山又不知該如何走。可在師傅死後,她才慢慢知道師傅為她籌劃的一切,僅僅是希望她能在絕境中搏一條生路,或許師傅算準了她的一生腥風血雨。
“我出山時也不知路該怎麼走,師傅告訴我心之所向是歸途,我便依心而行,想到哪走到哪,不如你也試試?”
“嗯,我一定會試試,倒是你為何一定要殺了玉箫公子?隻是為了報仇嗎?”
“為了守護在意的人,為了活在陽光下。我師傅隐世十餘年,最後還是死了,我不想像她那樣。”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躺着,謝晴岚不知不覺睡着了,醒來時雲清已離去。
翌日,謝晴岚休息了一日,直到一更天,她換了身輕便的裝束,戴上針筒,與一隻特制的桃花木簪。
這簪子除了做工精緻,毫不起眼,但扭開便能抽出一支極為尖銳的殺人利錐,錐上浸了特制的毒藥,見血封喉,隻怕如玉箫公子那般内力深厚之人,若在三日之中尋不到解藥,也會暴斃身亡。
既然玉箫公子不露面,她便親自去虎穴探探。
避開巡街侯衛,到了宇文府附近,謝晴岚怕打草驚蛇不敢再上前,閉眼察覺暗衛所在,尋了處隐蔽的屋脊栖上。
當她全神貫注在府中時,四面八方危險的氣息正在逼近。
謝晴岚心頭忽地一動,四處掃望,已被圍住,是淩霄宮的人。看來對方早知她會來此,有意不露面,設下了陷阱。
幾聲磨鞘聲中寒光四現,此時插翅也難飛。謝晴岚并不急,正在衆人逼近時,流光隐在夜色中瞬閃而出,針芒破氣聲十分微小,耳力不夠的很難發覺。
隻聽砰砰咚咚的幾聲,有人摔下了屋子,掙紮般地慘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