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晴岚急問,“我回來時可是這副容貌?”
“是啊,隻是穿了身男子衣着。”
面皮下是菁娘的面容,對方沒有惡意還救了她,到底是誰?
瞬間有些頭疼,閉上眼不願去想。
雲清想起什麼,又道:“對了,你不在的這幾日,官兵來搜查過幾次,我讓花隐娘扮了你,躲過了盤查。隻是官兵對你的身份存疑,還派來女子驗身,又查了戶籍。好在托牙人辦的護籍十分靠譜,他們沒查出什麼。
謝晴岚松了口氣,欣然颔首。
“玉箫公子不知被誰救了,雲清,你們幾個去查查有沒有他的線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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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興城外郊野的荒寺中,玉箫公子如泥癱軟靠坐在牆邊,蹙着眉,隻覺耳旁聒噪。
韓衡煩悶,正苦口婆心地勸說他,“蕭兒,你醒醒吧,别再執迷不悟了。”
玉箫公子唇邊泛着散漫的笑,“現在說這個會不會遲了些?”
“是爹對不起你,跟爹回去,我們隐居山中再不過問世事。”
玉箫公子冷冷挑了他一眼,“我不再是乳臭未幹的孩子,你的父子情我早就不稀罕了。”
這麼些年的恩怨依然曆曆在目,韓衡能放下一切,卻唯獨放不下那塊心病。屢屢熱臉貼上冷屁股,加上言辭挑釁,他已沒了耐心,厲聲道:“淩霄宮都沒了,你與宇文家到底有何勾結?如何才能收手?!”
玉箫公子笑起來,目中逝過一絲恨意,“不再惺惺作态了?這才是你的本來面目,冷酷無情,我不過是繼承了你的冷酷罷了。”
韓衡兩眼脹紅,指着他罵,“你!我怎就生了你這麼個逆子。”
“你那好兒子死了才想起我,真是可惜啊,我這個逆子還活着。”玉箫公子譏笑道。
韓珏被殺第二日,淩霄宮便傳回消息,隻是沒見着屍體,也不知何人所為。但在得知弟弟死時,他卻不覺得歡喜,心頭反而有一種落寞與遺憾。不過這種感覺轉瞬便沒了,這麼多年他的心狠手辣也不是白練的。
“我言之已盡,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一輩子,你自己看着辦吧。”韓衡怒氣沖沖,跨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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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未打探到玉箫公子的消息,謝晴岚在屋裡悶得慌,不顧雲清反對,戴了頂白色帷帽出門逛逛。
江宅在東邊,不覺間到了附近街上。她鼻子靈敏于常人,隐隐嗅到一股清幽的香氣,這味道再熟悉不過,是玉容膏的香味。
此地怎會有人制玉容膏?她心存懷疑,順着香氣進了一家名為玉顔坊的高檔商鋪。
店裡隻有一名衣着講究的老掌櫃與一名穿戴齊整的夥計。謝晴岚細細打量二人,那掌櫃似乎是江家的。
難道這是江家的店?她想起丢了的玉容秘籍,很可能被江風影帶回了江家,那麼他們會做玉容膏便也說得通。
“姑娘,想買些什麼?”掌櫃和顔悅色。
謝晴岚四處掃望架子上的瓶瓶罐罐,随意拿了一罐嗅了嗅,又放了回去,“我聞見清幽的香氣便進來瞧瞧,不知那是什麼東西?”
掌櫃見她在找什麼,思忖一瞬道:“姑娘說的應是玉容膏吧?不過那膏子不外售,本店還有其他的美容佳品您可瞧瞧?”
當真是玉容膏。
謝晴岚扭頭望着他,疑惑道:“為何不外售?”
掌櫃賠笑,“這膏子稀少,專供宮内女眷。”
江風影竟将她的秘方賣給宮裡人,生意做得可真夠大的!
“哦,抱歉。”謝晴岚輕衫一擺,轉身便出了店鋪。
掌櫃見她走得利落,心道是自己說話得罪了客人?又見她衣着不俗,怕是什麼達官貴人的女眷,便打算将此事告知家主,以免招來不必要的禍端。
正巧下午遇見江風影來盤賬,便将此事說了說。
江風影一笑,“無妨,女人耍的小性子。”
掌櫃瞅他一眼,似乎明白什麼,這才放下了心。
街道上熙熙攘攘,謝晴岚漫無目的在人群中随之川流,想起這段時日發生的事一時間失了神。
她百思不得其解,淩霄宮餘下的弟子已剿滅,卻唯獨沒見到慕鴻、肖雨、青幂。若說青幂住在宇文府好說,卻不可能讓所有的弟子住進去。況且連玉箫公子都露了頭,慕鴻與肖雨沒理由藏着掖着。雲清說肖雨沒死,難道慕鴻死了?
“嘣,嘣,嘣……”有攤販吸引客人在搖撥浪鼓,打斷了謝晴岚的思緒。
她走到攤前,随意拿起孩子的玩意瞧了瞧,又拿了把鼓搖了搖。
“嘣,嘣嘣……”鼓聲似乎撞進心裡,泛起了漣漪。幽竹的孩子該有一個多月了吧,江風影此刻或許正拿着鼓在逗他的孩子。
攤主熱情道:“夫人,買一個吧?”
“不……”謝晴岚笑笑,輕輕放下。
“菁娘怎麼有閑情逸緻逛孩子的東西?莫非你有了孩子?”江風影稍顯急促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謝晴岚猛然回頭,赤袍鮮亮的顔色映入眼裡。對面的人似乎有些緊張與狐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