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奶奶去世,他好不容易給她養回來的一點肉,因為太過悲傷,又瘦回去了。
前段時間,秦映夏想開,重新振作,總算能好好吃飯了,但也因為工作,一直在忙,肉也一直沒漲回來。也隻有晚上跟她一起吃飯的時候,才能讓她多吃點。
現在的秦映夏,比他和她重逢時還要瘦一點。
他不覺得瘦才是美,他要讓秦映夏健康。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而秦映夏隻是敷衍地“嗯”了聲,連頭都沒擡。
她剛剛就一直在問他問題沒怎麼吃飯,現在不知道在看什麼,面目沉重的,更不吃飯了。
許廷州實在不想秦映夏再因為點什麼繼續瘦了,她瘦得快,漲回來得慢。
無奈之下,許廷州伸手抽了秦映夏的手機,柔聲開口:“先吃飯,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解決。”
在許廷州抽走她手機的下一秒,秦映夏就擡起了頭,可因為許廷州态度良好,沒有用不中聽的态度跟她說話,她也不惱,反而問:“許廷州,你覺得芳香療法,是智商稅嗎?”
許廷州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為什麼這麼問?”
其實他大概也猜到了,秦映夏看到的應該是關于原夏的一些負面的消息。
早在很久前,許廷州知道秦映夏在做這個的時候,他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畢竟這東西,真的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其實也不隻有芳療法這樣。
秦映夏指了指手機,恹恹道:“有人在說芳療是智商稅。”
“芳療本來就隻能緩解,讓人的精神得到放松舒緩,我們寫稿子也從來沒有說過它可以治病。”
許廷州看了一眼秦映夏的手機屏幕,掃到了一句挺難聽的話,他沒再看第二眼,關了手機放在一邊。
見她情緒不高,他理性解釋:“智商稅倒不至于,但肯定會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有的人從一開始就願意嘗試,她在接收的時候也是抱着一種積極的态度,不管是不是對她真的有用,起碼她在心理上是接受的,這樣的效果就會好一些。”
“但是有些人呢,她從一開始就不相信這個,就算她做了,還是不信。”
許廷州很少有這樣一本正經的時刻,但這段話他非常認真地說完了。
秦映夏也逐字逐句聽了進去。
“那你認可嗎?”秦映夏又問。
許廷州點點頭:“我認可。”
不是因為别的,是因為它是秦映夏在做。
空氣安靜片刻,許廷州又沉聲開口:“所以,秦映夏,你想把芳療真的做起來,其實是一件挺難的事情。”
秦映夏透露出骨子裡的執着,有些不解,擰眉反問:“難道因為難,就不做了嗎?”
聞言,許廷州淡淡笑了:“當然不是。你想做,我會幫你。”
他從來不會阻止秦映夏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他隻會為她鋪路,給她合理化建議,為她掃清障礙。總之,他會不遺餘力幫她做成。
“但是現在,可以先吃飯嗎?”
秦映夏望着許廷州深邃的眼睛,他剛剛的笑,帶着幾分漫不經心,又帶着幾分狂妄,讓她有一瞬間的失神。
好像不論什麼事情,在他的眼睛裡都可以變得很簡單,好像就沒有什麼事情是可以難到他的一樣。
聽到他的最後一句,秦映夏才回過神,低低“哦”了聲,重新拿起筷子吃飯。
隻是那件事終究是影響了她的心情,看着剛剛吃着很美味的菜肴,已經全然失去了胃口。
但是又不能讓許廷州白白做這一餐,她還是象征性地吃了點。
沒有再吃一口米飯,随意夾了兩口菜,把他盛的那碗湯喝掉了。
吃完,放下筷子,秦映夏伸手管許廷州要手機:“我吃飽了,手機給我,你慢慢吃。”
許廷州沒再勉強她,把島台上的手機重新遞給她。
秦映夏拿過手機之後就走去了沙發,他再看着那些菜,明明沒有吃飽,卻也不想吃了。
他剛放下筷子,自己的手機就響了,還是一聲接一聲地響。
許廷州從褲子口袋掏出手機,是很久沒聯系的季繁。
自從上次在她那取了奶奶的生日禮物,他就再沒理過她。
季繁,會玩,人賊壞。
要不是打小就認識,許廷州真的挺不想認識她的。
他點進聊天頁面,看全了所有的信息。
季繁:【許廷州你他爹的最近在幹嘛呢,也不出來玩。】
季繁:【姐今天過生日,你小子是不是忘了?】
季繁:【能不能跟你寶貝老婆請天假出來給我過個生日,當然你要不怕她被帶壞,帶她一塊來我也沒意見。】
季繁:【來不來,給句準話。】
許廷州看着季繁那社會姐一樣的發言,真不想搭理她。
明明比他還要小兩歲,還整天以姐自稱,真不知道宋承允是怎麼受得了她的。
還是秦映夏好,可愛堅韌又執着。
雖然會怼他,但會怼他的秦映夏是靈動的,是帶有生氣的。
不過今天看在秦映夏心情不好的份上,他決定帶她出去玩玩,也見見他的朋友們。
就是不知道秦映夏會不會答應。
許廷州回複季繁:【别整天把爹媽挂嘴邊。】
X:【不一定去,但位置給我一個。】
季繁才不會管爹不爹媽不媽:【不一定來,你要什麼位置?】
許廷州難得有耐心地解釋一番:【秦映夏今天晚上不高興,我叫她不一定去,要我自己就不去,我沒那麼想給你過生日。】
X:【不過你放心,我要是不去,我一定給宋承允打電話,讓他去給你過生日。】
能治季繁的隻有宋承允,但能讓宋承允俯首稱臣的也隻有季繁。
即便是他們早就分手好幾年的狀态,這句話也依舊适用。
季繁:【許廷州你大爺的!】
季繁:【你老婆為什麼不高興,你惹她生氣了?沒關系,你帶她來跟我玩,我幫你哄老婆。】
X:【别廢話,位置先發我。】
沒多久,季繁發來一個位置,就是她家的地址。
許廷州收了手機,把剩下的食物全部倒進垃圾桶,鍋碗瓢盆通通放進洗碗機,随手擦幹淨竈台,洗幹淨手,走到沙發邊坐下。
他看到秦映夏還在刷那條筆記的評論區,summer懶洋洋趴在她懷裡。
“秦映夏。”
summer聽見瞪了許廷州一眼,随後便離開了秦映夏的懷裡,默默走開了,好像在給他倆騰地。
秦映夏沒擡頭,“嗯”了聲說:“幹嘛?”
“季繁過生日,你想出去透透氣嗎?”
聽到一個有點熟悉的名字,秦映夏擡起頭,思索着這個名字在哪聽過。
幾秒之後,她想起來,看向許廷州,皺着眉有些驚訝:“你怎麼還給前女友過生日啊?”
“……”
看樣子,秦映夏記得季繁,就是不太記得他當初說的話了。
不能有這種誤會,許廷州語速飛快地解釋:“她不是我前女友,她是宋承允前女友,我沒有前女友!”
“我記錯了?”秦映夏看他極力撇清關系的樣子又想了想,好像是聽過宋承允這個名字,那就是吧。
但是:“你怎麼可能沒有前女友,你是覺得我很好騙嗎?”
許廷州輕哧:“我有沒有前女友我還不知道?怎麼,你當過我,替我談過?”
秦映夏撇了撇嘴,對于他說他沒有前女友這句話一點都不信。
那麼多的绯聞,怎麼可能都是空穴來風。
話音剛落,許廷州又像恍然頓悟一般:“哦忘了,有前女友,還跟前女友結婚了。”
不想理他,秦映夏瞥他一眼,重新低下頭看起手機。
剛剛她看,評論區越來越多的評論,但是話題趨勢并不是太好。
不過秦映夏從中找到了一點慰藉,就是已經有很多人知道芳療法了。
而對于這個現狀,秦映夏得到的結論是,她們做得還遠遠不夠。
“去不去?”
秦映夏往下劃着評論,随意回答他:“你不是說人家不是好人,讓我不用認識她嗎?”
許廷州被氣笑了:“你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
“她确實不是什麼好人,但你不好奇她是怎麼壞的?”
秦映夏聞言擡起頭,本來不是很好奇,但許廷州這麼一說,她還真有點好奇了。
而且如果讓她一個人待着,她會忍不住去看那些評價,不如換個環境放松一下。
“你準備禮物了?”秦映夏收了手機。
聽她這意思,是可以去的。
許廷州聳聳肩,攤手道:“沒啊。”
“過生日不送禮物,會不會不太好?”
畢竟前段時間,她前男友過生日她都送了一塊手表。
春節前,帶她回去看他父母和爺爺奶奶,因為禮節,他們還特意去買了。
他家什麼都不缺,禮物就是一份心意,所以那次的玩偶,也算是一種出其不意。
但是季繁,真沒必要。
許廷州說:“不送,她不配。”
“你們有仇?”
不然秦映夏也猜不到為什麼許廷州對人家意見那麼大。
許廷州扯了扯嘴角:“算有吧。”
“哦,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找個禮物送給她,我跟她又沒仇。”
話落,秦映夏就把手機放在沙發上,去了卧室。
許廷州見狀淡淡笑了,能認識秦映夏,是她季繁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不過許廷州還是給宋承允發了微信過去。
X:【季繁今天過生日,你最好現在過去,就在她家。不然日後她找你算賬,别怪我沒提醒你。】
宋承允秒回:【你猜我現在在哪。】
許廷州看到信息之後瞬間秒懂。
那倆人就該鎖死。
秦映夏這時手裡拿着一個項鍊盒走出來,“走吧。”
許廷州問:“要送她什麼?”
秦映夏打開盒子,不鹹不淡地說:“前幾天買的項鍊,我沒有戴過的。”
許廷州看了一眼,款式絕對不會是季繁的風格,但他什麼都沒說,默默記住項鍊的款式,拿起沙發上她的手機,跟她一同走向玄關。
換衣服換鞋,出門下樓。
乘梯時,許廷州搜了一下那條項鍊。
還真看到了,他保存下來,打算過幾天再給她買回來。
到季繁家門口的時候,許廷州揿下門鈴,沒多會兒門被打開。
季繁看到秦映夏,她隻是化了一個淡妝,穿的也很簡單,不過是一件米白色的風衣外套,内搭是一件藍白色襯衫,搭配了一條直筒藍色牛仔褲,鞋也不過是經典款闆鞋,卻在她身上穿出了不一樣的氣質。
她的長發散着,自然垂在背後與肩側,季繁感受到許久未見的溫婉。
季繁看着許廷州,頭點了點秦映夏,環臂倚着牆壁朝他笑了笑:“你還真把你寶貝老婆帶過來了,不怕我把她帶壞了?”
許廷州毫不客氣地直接帶秦映夏進了門,輕哧一聲,“真把她帶壞了,也算你有本事。”
秦映夏内心那麼純潔,那麼堅定,怎麼可能被她輕輕松松就帶壞。
季繁拉上了門,給他們拿了拖鞋,随後徑直走了進去。
秦映夏換好鞋,擡起頭,就看到了被布置的得非常有生日氣氛的客廳,還有幾個她不認識的人,而室内的音樂聲也開得很大,活像一個家庭酒吧。
許廷州帶秦映夏走進去,跟他的朋友們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随後他将在場的各位一一介紹給秦映夏。
不過最後輪到宋承允的時候,許廷州直接結束,不介紹了。
完事後,許廷州又把秦映夏介紹給大家:“我老婆,秦映夏。”
他之前都沒有帶秦映夏見過自己的朋友,這算是不太正式的第一次。
對于許廷州那句“我老婆”,秦映夏已經見怪不怪,聽得太多,都習慣了。
隻是到了生人面前,秦映夏還是會下意識露出那副乖模樣,她朝他們莞爾一笑:“你們好。”
在座不管男男女女年齡大小,除了宋承允,都跟秦映夏叫了聲:“嫂子好!”
季繁見到秦映夏溫順乖巧的樣子就想逗逗她,但是她怕許廷州搞她,就忍住了。
隻說了句:“當自己家。”
站在沙發上,許廷州擡手悄無聲息地将秦映夏的外套脫掉,而秦映夏就自然而然地順着他的動作抽了胳膊,風衣被他搭在了沙發靠背上。
房間裡并不冷,季繁隻穿了一條單薄的黑色長裙。
脫掉外套的秦映夏碰了碰許廷州的胳膊,小聲道:“禮物!”
許廷州聽到,從自己外套口袋裡拿出那個盒子,遞給秦映夏。
秦映夏接過來,轉而微笑着遞給季繁:“生日快樂。”
季繁驚訝着捂起嘴,語調略顯浮誇:“我居然還能收到生日禮物,映夏你也太好了!怪不得許廷州這麼多年非你不可。”
動作有些誇張,卻是真情實感,因為她真的很多年沒有收到過禮物了,不是沒人送,是她跟他們說好,不要送,回禮太麻煩,而他們送的她也不一定都喜歡,還給大家都造成心裡負擔,所以她的朋友過生日,她也從來不送禮物。
許廷州聽到了不該聽的話,想要堵住季繁的嘴,直接抽過秦映夏手裡的項鍊,塞進季繁手裡:“送你就趕緊拿着,哪那麼多廢話。”
秦映夏手裡一空,剛剛的話,她都聽到了,以為是季繁随意調侃的一句話,就沒在意。
隻是擡頭看了許廷州一眼,很快便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