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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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許家老宅的路上,車廂裡一直很安靜,能聽到外面細碎的風聲。
人間四月天,萬物蘇醒,浦西的春天早就來到,風變得和煦,白晝也在慢慢變長。
秦映夏坐在副駕駛,她偏着頭,目光赤.裸裸地落在許廷州身上。
那會兒出門的時候,許廷州換了衛衣長褲和黑色外套,現在看着他,總能讓秦映夏想起23歲時他的樣子。
23歲的許廷州,正是年少輕狂的年紀。
當初,她也是被他身上那股不可一世的勁頭吸引的。
自由。
狂傲。
許廷州不喜歡穿正裝,基本都是休閑裝,她見過唯一一次穿西裝還是在秦氏的年會上。
也正因如此,總能在他身上看到少年感。
明明跟她一樣大的年紀,好像歲月一直在善待他,從未向他索取過什麼。
此刻的他,左肘搭在車窗框上,右手把着方向盤,遊刃有餘地掌控着車子。
許廷州又不是瞎的,他怎麼可能感覺不到。
他有意無意地往右瞥一眼,可無論什麼時候,都能看到秦映夏在光明正大地看他。
前方交通燈已經由綠變黃,許廷州規規矩矩地踩了刹車,等待下一個燈時。
而他也剛好趁着這個間隙,偏頭看向秦映夏,問道:“怎麼一直看我?”
秦映夏沒感覺自己被抓包,她就是一直在看他,沒什麼不好承認的,她回:“不能看嗎?”
許廷州嘴角含笑:“沒說不能看。”
旋即,秦映夏又看着許廷州一本正經地說:“許廷州,等你的事情解決好,原夏的事情處理好,我們再來解決我們的事情。”
往後還有很多時間,現在他們破事纏身,她也需要再捋順一下自己,不想随随便便。
許廷州聽她嚴肅的聲調,也收起了嘴角的笑,“嗯”了一聲。
他想,等這些事情結束,确實該給她一個交代了。
抵達老宅的時候候是下午四點,太陽微微偏西。
車子停穩,許廷州給車落鎖,兩人一同下車走進别墅。
在門口換拖鞋的時候,許廷州就發現他的家人除了奶奶不在,其他一個不落地坐在客廳,似乎在等着他們的到來。
秦映夏先換好鞋,她走進去,見到長輩,挨個叫人。
許廷州對此無動于衷。
站在客廳,許廷州吊兒郎當地說了句:“這是幹什麼,怎麼這麼大陣仗?”
話音剛落,許廷州就被盧萍打了下胳膊,“别亂說話。”
許廷州瞥了自己的母親一眼,沒再說話,帶着秦映夏在沙發上坐下,而他懶洋洋地坐在了沙發的扶手上。
頭發花白的許義進坐在正位,手裡握着拐杖,神情嚴肅地看着許廷州,厲聲道:“廷州,你的睡眠障礙怎麼回事?”
聞言,許廷州不屑輕嗤,頭都沒有擡一下,更沒有回答,自顧自捏着秦映夏柔軟的小手。
這大概是這群人第一次聽說他的睡眠障礙吧,還是從網上知道的。
見許廷州不說話,許義進轉換了問話的對象:“映夏,你說,廷州的睡眠障礙是怎麼回事。”
秦映夏聞言一怔,她擡頭看向許廷州,與他四目相對,她不是不回答,是因為她也不知道,并且跟他們一樣想知道。
可他爺爺都這樣問了,許廷州可以不答,但是她不行。
秦映夏收回視線,看向爺爺:“爺爺,我……”
“爺爺,沒有的事。”
在秦映夏開口之後,許廷州截斷了她下邊要說的話。
雖然他不知道秦映夏會說什麼,但她什麼都不知道不是嗎。
而且,他們可以質問他,但是憑什麼用那樣的語氣去問秦映夏。
許廷州根本沒想過讓他們知道自己的睡眠障礙,有什麼用呢,他們才是始作俑者。
所以他随意扯謊解釋:“是映夏的品牌遇到一點困難,我用過芳療,就随便寫了點東西,僅此而已,不必當真。”
許義進自然不信,他吩咐許西聞:“西聞,你給廷州約個檢查,有病就早點看。”
許廷州冷哧,但也沒反駁。
隻不過誰也沒想到的是,秦映夏忽然開口:“爺爺,我會帶許廷州去做檢查,雖然我不知道他的睡眠障礙到底是因為什麼,但我覺得他不需要接受您不明的安排。”
一語落下,全家震驚。
也同時因為是秦映夏,礙于兩家的面子,許老頭不好苛責她。
秦映夏倏然站起來,面向許廷州。
她站在地上,他坐在沙發扶手上,他們卻剛好平視。
許廷州道現在還是一臉茫然,他不知道在長輩面前一向溫順的秦映夏從哪裡偷來了一身反骨,居然會那樣跟長輩說話,但是剛剛維護他的秦映夏,身上好似泛着光。
他聽她堅定地說:“許廷州,我們現在去檢查,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