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苒左邊是周三娘三個,右邊是周凱和大廚林長福,個個都安靜地閉目思考或養身。
就溫苒精力旺盛,撐着個大麻袋掏來掏去。
掏出一闆巧克力,戳醒大家分一分。
掏出一盒小蛋糕,戳醒大家分一分。
掏出一保溫杯的姜糖水,戳醒大家分一分。
大家本來都困着,但這麼吃吃喝喝一頓後沒了睡意,好奇地盯着溫苒,看看她還能掏出什麼東西?
這不,吃飽喝足,溫苒盤算着該睡覺了,掏出了兩張大毛毯。
周凱:“???”
咱裝備麻袋裡還有這些東西?不是隻有大刀鐵棍嗎?
這時節才剛出正月不久,去鎮上走一圈少不得還能碰見挂紅燈籠貼春聯的,到了夜裡寒風凜冽刺骨。
溫苒幾個套着大棉襖二棉褲都尚且頂不住,更别說三個衣不蔽體的小娘子們了。
林長福和周凱分一條毛毯,這毛毯厚實擋風,裹上後渾身上下很快暖和過來。
他其實還有點沒吃飽,感歎道:“早知道那會兒咱們先弄了飯菜搓一頓再說。”
溫苒伸長手臂給最邊上的錢小菊掖了掖毛毯,點頭道:“第一次幹這種事考慮得不穩妥,以後就有經驗了。”
林長福噎了噎,這咋還以後,一次都給他們吓跑了再來幾次還了得?
周凱年紀還小,時而沉穩時而跳脫,今晚的經曆對他來說刺激新奇又過瘾,但要說再來一次從心底來說還是算了。
他仰頭望着滿天閃爍的星子,語氣疲憊:“姐,咱們還是安生過日子吧,我怕再來一次我舅受不了。”
溫苒搖了搖腦袋,“麻煩不是咱們說沒有就沒有的,時下各地都不太安分,天災頻發,土匪流寇四處作亂,還有洋人侵犯,你想要安生日子除非躲進深山老林裡去。”
這話聽得在場人瞬間坐直,将目光投向侃侃而談的溫苒。
林長福和周凱眼裡是震驚。
周凱驚得音調都飄了,“姐你、你都沒出過咱鎮子,這些連我舅都不定曉得,你咋知道的?”還這麼笃定?
周三娘三個則是欽佩折服,眼神裡閃着光。
她們在山上就看出來了,這群人裡做主的是溫苒,溫苒也不是她們以為的小壯士,而是跟她們一樣同為女子,卻能叫所有人都聽她的安排。
溫苒沉穩機智,待人和善,知道她們三個被土匪糟蹋過也沒有瞧不起她們,反而給她們分金銀帶她們去關外還和她們裹同一張毛毯。
溫苒是個好人。
被發好人卡的溫苒驕傲地擡起下巴,“就是知道!”
哼!不會撒謊就不撒,有什麼難的?
周凱:“……”
周凱木着臉,“那你說哪裡都不安全,咱們到了關卡豈不是跟現在一樣?”
這孩子腦子有點不好使啊,溫苒奇怪地瞥他一眼,“還是不一樣的。咱們在這邊沒錢沒田飯都吃不飽,到了關外朝廷給分田,咱們手上也有錢蓋房置地,至少吃飽飯不成問題。”
至于北三省大地上數量巨衆的馬賊土匪,遇上的概率還是不小的,可也是沒辦法的事。
照溫苒的想法,她們去上海其實最好不過。
上海雖然租界林立,但建設得很不錯,大都市生活水平高,消息靈通,而且還有直達美國的海上航線。
唉,就是老頭兒說什麼也不肯。
不過霍骁北說得也對,她們有十年時間,可以好好做個計劃。
林莊村兒裡。
今兒一早土匪來放過話後,一整天直到夜裡溫家四周都有人出沒。
面對村裡的嚴防死守,溫家一家人又是憤恨不平,又是心灰意冷。
傍晚吃過飯後,溫老漢就坐在堂屋裡等人。
宋守言告訴他,幾個孩子忙活去關外的事兒了,晚上回來看他,看完他們就走。
溫老漢等了一刻又一刻,等到月上中天了人還沒到,他心裡不免浮上擔憂。
别是出什麼事兒了吧?
溫家三房陪着老爺子一起等,見此開始慌了。
二伯娘杜月娘看向大嫂張玉香,“是不是碰到村裡人叫他們抓住了?”
張玉香安慰她,“弟妹别自己吓自己,要是抓了能沒點動靜?”
陳六娘也道:“真叫逮住了,興許會扭送過來。”
話糙理不糙,杜月娘心安了不少。
宋守言抽着旱煙不說話,隻是望着門口的神情漸漸變得沉重。
也不知道幾個孩子咋樣了?
溫老漢瞅瞅門口,又瞅瞅宋守言,老覺得哪裡不對勁的樣子,但讓他說他又說不上來。
算了,接着等吧。
深夜,約莫兩點多鐘,溫家人等得昏昏欲睡時,一陣喧嘩聲闖進來。
一屋子人驚醒,蹭地坐直站起來。
宋守言反應最大,三步并兩步沖出堂屋沖出院子。
他心跳如擂鼓,祈禱着可千萬要是孩子們回來了!
溫家人紛紛快步跟上去,到了外頭看到那場面卻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