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櫻一行從潭宮出來的地方很偏僻,密林叢生,雜草掩映下一個僅尺餘寬的洞口。
不羨被廢修為後便是一頭普通老鼋,一幹水族遊魂見主上潰敗,也個個都縮着腦袋,老老實實地等着發落。
出了洞口,土地和東海下屬帶着這一幹老實到極緻的妖鬼們專管妖鬼的機構領罰去了。
隻有五位被擄的姑娘和潭妃還在。
離了潭宮,她們的容顔正在迅速變化,蒼老了許多。這也屬正常,潭宮畢竟是集宏大法力和衆多珍寶而建起的與世隔絕之所,所以才能保持青春。
五位姑娘中,最年長的已經在潭宮有52年了,如今已有老态;最小的唐曉笛也被關了8年了,出來後也不再是妙齡少女,多了幾分成熟風韻;但這裡面最顯老卻不是最年長的那位,是入潭宮34年的玉蘭,她因有傷在身,便老得分外快,須臾間就從花信之貌變成了耄耋之相。
至于潭妃,朱雀真火早已被白瑁滅了,因為修為被廢,離開潭宮後,潭妃迅速衰老下去,嬌美容顔變成了鶴發雞皮,行動都顫巍巍的,沒人扶着像是随時都能倒下去。
扈櫻瞧一眼,不忍直視,撇開頭去,又想起晚上白瑁講的故事,歎氣:“報警吧,說不定還有家人在。”
白瑁也是這樣想的,點頭。
敖仲沒想法,點頭:“都聽你的。”
定了調子就好辦得很,偏僻的地方難不倒白瑁和敖仲,很快就找到了路。
扈櫻一行抵達了最近的梅渚村歇腳,打了報警電話告知警察她們找了被老婦人拘禁的五位失蹤者。
警察很重視,在電話裡交代她們找個安全的地方待着,等着營救。
白瑁挂了電話,看一眼已經熱鬧的像菜市場的村委,挺安全。
一旁的潭妃突然笑出來。
尖細古怪的笑聲讓來看熱鬧的村民們不寒而栗,不約而同地離這據說惡毒之極的老婦人遠了些。
距離雖遠了,但是眼光卻沒離開,個個跟個探照燈似的盯着潭妃一舉一動,生怕她再做壞事。
他們還不忘竊竊私語:
“看不出來啊,這麼老的一個人能囚禁那麼多人。”
“怎麼不能?不是說那裡像迷宮似的,隻有她一個人知道怎麼出來。”
“哎,你看那個女人像不像隔壁村老唐家失蹤了好幾年的女兒?”
唐曉笛轉過來,牽起唇角笑了笑,她的家的确就在不遠處的村子。
不知家裡現在怎樣了?
這八年來,不得自由的她無數次慶幸,慶幸家中還有妹妹可以慰藉父母。
正當諸人都在胡思亂想時,警察和吳導前後腳到了。
熱心村民滔滔不絕地給吳導講述了一遍來龍去脈。
不等吳導消化這段離奇經曆,他忙着感歎:“他們可不就是福星嘛!不僅自己找到路出來了,還救了這麼多人。可真不容易啊!”
再湊近一些:“他們出來的那條河,我們都知道。那可是條暗河,洞口才一點點大,稍微胖一些的大人都爬不過去。”
停一停,他掄起雙臂比劃了個大小。
微胖界的吳導一看,那大小居然還沒自己的肩寬。
那人心領神會地瞥一眼吳導寬厚的身材和微凸肚腩,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你放心,你決不會掉進那暗河裡的,你會被卡住的,安全得很。”
遭受了萬點暴擊的吳導下意識地吸了吸小肥肚。
那人繼續神神秘秘地壓低了聲音:“村裡的老人都說那條河通着陰曹地府,人進去就容易迷失。我小時候跟同村的孩子偷偷進去過,裡面烏漆麻黑的,什麼都看不見,還有吓人的怪聲,吓得我們連滾帶爬的跑出來,做了幾個月的噩夢。”
話沒說完,那人就被清場的警察客氣得請出去了。
那人一臉的意猶未盡,伸着頭沖吳導喊:“我們出去繼續聊。”
聽了一半的吳導半懂不懂的,但是能體會到其中的兇險,直乍舌,連帶着看向扈櫻的眼神滿是同情
扈櫻能在這麼艱難的環境裡逃生,這運氣不知該說是好,還是不好。
但他也同樣屬于被清場的無關人員,隻能在臨出門前探着頭表達最後的關心:“你沒事吧?”
扈櫻搖搖頭:“沒事。”
自己能有什麼事?有事的是潭妃。
想着,她看向被圍着的潭妃。
警察們開始做簡單的問詢。
詢問潭妃的是位不苟言笑的王警官:“談菲?不是這個談?潭水的潭?妃子的妃?”
名字真怪。
“年齡?”
“一千兩百七十三歲?”
王警官放下筆,嚴肅地看着面前的老婦人:“請你認真對待……”
潭妃能回答問話,是因為畏懼白瑁和敖仲。
再說,她說的都是真話,不過比較驚世駭俗而已,他們不信是他們的事。
王警官的教訓如耳旁風,她連眼皮都沒往上撩一撩,隻耷拉着眼看着自己的手,比枯樹皮還不如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