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皮膚嬌嫩得如嬰兒般,不過眨眼間就變成這般可怖模樣。
如今隻有滿心懊悔,懊悔不該起意抓扈櫻,毀了自己千年基業。
警察長篇大論的教育沒有激起潭妃半點回應,正有些惱怒。
扈櫻湊上前,指了指腦袋,猜測:“王警官,我覺得她可能這裡有問題。”
負責簡單詢問其他人的警察已經結束了,得到了大同小異的回答。
不幸跌入老鼋潭,醒來就在一處不知名處,直至扈櫻前來,鬧了個天翻地覆,才從不見天日的地方逃出來。
怎麼出來的?
一問搖頭三不知,太黑,也不知怎麼拐來拐去就拐出來。
她們是真不知,有白瑁和敖仲在,不該知道的記憶早就被抹去了。
警察們不甘心,再問扈櫻:“知道出來的路怎麼走嗎?”
也是異口同聲的回答:“運氣好,七拐八拐的出來了,再回頭是真不知該怎麼走了。”
扈櫻說的十分真摯誠懇:“警官,裡面黑乎乎的,也沒有路,深一腳淺一腳的,真是老天保佑才找到出口,我們都以為差點兒要死在裡面了。”
說話間流露出的惶恐畏懼讓人看了都為之心生憐憫。
隻能指望那唯一一位據說熟悉路途的老婦人了。
可這位老婦人看上去也靠不住了,衆警察圍着她看了許久,竟覺得扈櫻的猜測很有道理,一起歎息:“聯系醫院給她做個精神鑒定吧。”
恐怕也的确隻有腦子不清醒的人才能幹出這麼瘋狂的事來了吧?
瘋子?
潭妃終于擡了眼皮觑一眼扈櫻,眼神漠然。
的确,自己早已瘋了。
當年那個假托為縣令千金,聯手縣令為民除害的她本可以飄然離開,可是還有些天真無知的她被縣令施計架在了潭妃娘娘的高位上鎮守一方。
最初被花言巧語哄騙得來的心甘情願在冷眼旁觀了無數年的悲歡離合後漸漸不平衡,所有人都是自由的,為何隻有自己被囿于一方土地之上?
心裡失衡,自然生出怨怼。
她是潭妃娘娘,不能隻有她一人終日與水妖遊魂相鬥。
澤被一方,可所有人都忘了她,她的潭妃廟從門庭若市到門可羅雀不過短短一百多年。所有人都受她庇護,幸福一生,卻隻她一人生生世世獨自承擔所有陰暗。
千年時光消磨了最初的凜然正氣,走向了瘋狂,她早已瘋了!
不瘋,如何能幽暗的潭宮伴着一府的妖魔鬼怪活下去?
總要找些同族一起陪伴自己。
冷漠逐漸被怨恨取代。
都怪扈櫻!
都怪她!
潭妃猛地站起:“你……”
一個字吼出口,就喘得跟風箱一樣,渾身的力氣也被抽走了,又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
聲音低得仿佛在呢喃:“是你,都是你害了我,我要殺了你。”
敖仲下意識地擋在了扈櫻面前。
扈櫻卻笑了笑,對敖仲道:“她不過是虛張聲勢,我們别理她。”
敖仲似乖寶寶般點點頭,轉身,背對潭妃,認真建議:“确實瘋魔了,我們離遠點。”
就像是蓄力的一拳打在了厚實的棉花上,潭妃頓時卸了勁,佝偻着身子,越發有老态龍鐘之像。
神情萎靡的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周身嘈雜的話語再也入不了耳,隻低低地笑着,嘟囔着誰都聽不清的話。
這副魔怔的模樣已經是無法再問話了。
王警官無奈地合上本子,轉而問扈櫻一行:“能帶我們去你們出來的洞口看看嗎?”
白瑁自告奮勇:“我帶你們去,讓她們在這兒休息一下吧。”
衆人瞧一眼受害者們,雖然已經在好心村民的幫助下換下濕衣,但不合身的舊衣和半潮的頭發愈發稱得這幾位受害者驚惶不安。
洞口其實無法可探。
幾年前曾有洞穴專家來此做過研究,穿過狹小洞口後是一個很寬廣的洞穴,探照燈的光線射過去猶如被黑洞吞噬,隻能看清近前的路,稍遠些就看不清了。
洞穴内支流橫生,導緻有數不清的小洞口通往不知名處,再深入探索隻見怪石嶙峋,有些洞穴内坡度雖緩卻起伏不定,崎岖難行,稍不留神就會摔倒,滾落一段路——這點從有些受害者身上的擦傷上可證明。
因有洞口通向外界,故洞内有陰風陣陣,又有不知名的小動物不時從腳邊頭頂竄過,不時發出尖利怪嘯,愈發讓人心驚膽戰。
專家們探索了短短幾百米後就不得不放棄了。
警察們設備不足,更是無法行遠,小心翼翼地探索了一段路後不得不退回,再看向扈櫻時眼神裡都帶着欽佩,在心裡感慨:這運氣真是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