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泥小火爐沒有條件,溫酒器總得準備好,二兩的酒壺一隻,青瓷酒杯兩隻,專用小蠟燭在溫酒器下搖曳着小簇火苗。
敖仲雖然不在,但既偷拿了他的酒,備個酒杯予他,權當共飲。
一套儀式完成,酒也溫得恰恰好,倒入杯中,扈櫻舉杯與空杯輕輕碰了下,醇厚酒液尚未沾唇,便放下了,轉而去拿了手機。
*
敖仲剛到家沒多久。
作為一條龍,住慣了廣袤的海洋,在陸地上置個住處,當然不能太委屈自己,所以他買了間大房子。
幾百平的房子比起水晶宮還是顯得局促了些,他總有些不甚滿意——這是往常的想法。
現在,他不自覺地皺着眉:這房,也太空了!
沒有珍馐美酒,更沒有言笑晏晏,不過是空蕩蕩的餐桌,空蕩蕩的餐廳,轉去沙發坐着,是更空更寂寥的客廳,便是電視上人聲鼎沸,也抵不上耳邊的輕笑妙語。
她喜歡歪在沙發上,倚在他身上,或是窩進他懷中,吃水果零食、喝美酒、品香茗,間或遇到特别美味,分享與他。
茶幾上擱着一盆紅豔豔的草莓。
回來的路上看見了,他順手買了,到家才想起來愛吃草莓的人如今在外地,得好幾個月才能回來。
草莓不經放,隻能自己吃了。
敖仲拿了一枚,随口咬了個尖。甜甜的汁水入口,他又皺了眉。
上次吃草莓時,扈櫻遇着個特别甜的,僅咬了一口尖,就迫不及待地将剩下的與他分享,全塞進了他口中。
還是上次的那半枚好吃!
他在果盤裡挑了挑,撿出一枚深紅色的熟透了的草莓,又咬了一口。
還是不如!
現在還不到九點,她一年難得有時間回家一次,也不知道她與父母談盡興了沒。
他歎了口氣,拿着手機回了房間。
房間内布置簡潔,原本也空落落的,但現在添置了些東西,顯出熱鬧來。
鬥櫃邊添置了一張梳妝台,擺了兩個櫻粉色的梳妝盒,盒内是各種瓶瓶罐罐,琳琅滿目。她曾與他介紹過各類用法。他打開妝盒,有些瓶子他很熟悉,後背等難以抹到的地方,他曾替她抹過。
妝台旁立着個小小的冰箱,也是櫻粉色的,裡面也都是她的各種護膚品,整整齊齊地擺了一冰箱。
那面膜看上去滑膩膩,粘在指上得抹很久才能抹幹,但她偶爾玩性大發時,會笑鬧着非要替他貼上一張面膜,冰冰涼涼的,分外舒服。
落地窗邊是兩張單人沙發。他坐下,看見小圓幾上一點光芒閃過,那是上次她解下的耳環,順手擱在了那裡。
她參加完活動回來,與他同坐在這張沙發時,這大耳環咯的她耳疼,他親手為她取下的。
他喜歡坐在這張正對主衛的沙發上,看着她卸妝、沐浴、護膚。按摩浴缸氤氲出的熱氣浮在清玻上,愈發稱出身姿曼妙。
可今夜,對面的清玻卻是清透的,隻能看見洗手台上的卸妝水和護膚品。
他忍不住又看了眼手機。
九點二十四分,他握着手機,終于打下一行字:回房休息了嗎?
剛要按下發送鍵時,視頻電話來了,指尖恰好按在接聽鍵上。
秒接!
視頻信号卻延遲了半秒才露出那張已經想了許久的笑顔。
對面的她還未張口,頓時再不空落落的,滿了。
“敖仲哥哥,”扈櫻的聲音比那半枚草莓都甜,“你在做什麼呀?”
皺着的眉刹那舒展。
敖仲還沒回,甜美的聲音又傳入耳:“今晚有口蘑雞胸肉……”
停了片刻,聲音帶了點兒委屈:“可是我想吃你做的蝦仁雞胸肉沙拉。”
作為一名需要控制體重的女演員,這道減脂菜出場的頻率非常高,往常她總是吃得苦大仇深的。
他忍住溢出嘴角的笑意,迅速接話,溫言安慰:“我給你做。”
她忽而歪了下頭,落地燈的暖光灑在她面頰上,微粉的雙頰在暖光下愈顯嬌豔。
她定定地看着他好一會兒,唇邊的淺笑忽然綻放盛開,聲音輕卻嬌:“敖仲哥哥,我想你。”
他脫口而出:“我也想你。”
忍不住伸手去摸她嬌豔的面頰,卻隻觸到一片冰涼,他有些失望地縮回手指,隻能問:“還想吃什麼?”
“就這個吧,後天就進組了。”
說話間,她容色愈發豔麗,舉了杯與他遙遙一碰:“我請你雲喝酒啊。”
鏡頭一轉,敖仲看見了那套已經擺上的酒具。
他笑起來,随手招來一隻酒杯也與她雲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