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堂簡單教學一番,沈弋才把車開出車庫,果然是貧窮限制了他的見識,他第一次這麼直觀地感受到了他和西堂的“貧富差距”,而那輛銀色大G可能是西堂最便宜的車之一。
出了車庫,沈弋從後視鏡裡看到西堂關門,他說呢,停這麼老貴的幾輛車在車庫裡,車庫竟然沒門。原來是有門,還是密碼鎖。
待西堂上了車在副駕駛坐好,沈弋有些底氣不足不敢開。
西堂看出他有一點膽怯,哼笑一聲道:“撞爛了不用你賠。”
“你說的嗷!”于是沈弋啟動了車子。
沒開導航,靠西堂真人指路。
沈弋适應了會兒後提速,身體放松沒有全神貫注放到開車上,沾染上操心的意味問:“車庫的密碼鎖牢靠嗎?家裡大門的鎖又怎麼樣?會不會被偷東西?”
西堂這下沒有哼笑,變成大笑了,和沈弋的爆笑大為相似,在沈弋譴責的目光中停下,說:“偷呗,偷了再買就行。”
“……”
雖然知道西堂表達的不是話裡的表面意思,但他覺得自己真是多餘操心這大少爺的财産問題!沈弋默默讓心裡的小人陰陽怪氣學舌,偷呗~再買~有錢了不起啊!
“七區安全性感覺還可以,我也住在七區,離你微微遠。”
西堂了然,“七區就La guillotière比較混亂,某些街區,Rue de Marseille啊,Place Gabriel Péri,這些地方你少去,其他地方都相對安全。”
“我知道。”
西堂也不問他住哪裡。七區雙行道比較少,出行大多時候繞圈子,時不時就得出聲給沈弋指路。
路兩邊都是房子,整齊的連排着,高度基本一緻,在這裡開車感覺穿行在迷宮裡,在西堂的指引下像在玩解謎逃脫遊戲。
甜品店是個小門面,西堂隻在店裡買過面包,不知道甜品味道如何,沈弋隻好看甜品的外表去選。
聽着沈弋用法語和店員溝通付錢,西堂不無新奇地挑了挑眉,士别三日啊。
接下來換成西堂開車,沈弋坐在副駕駛專心吃甜品。也沒去哪,就是開車把整個七區繞了一圈,遇到有意思的店面或者什麼地方,西堂會介紹一下這是他經常去吃飯的店、這個咖啡館的老闆是什麼人、這裡出過什麼事……
阿姨六點回去,他倆轉到八點多,後面西堂覺得餓也吃了兩塊不膩的蛋糕。
晚飯是很樸實無華的中國家常菜,沈弋在裡昂住了這麼久,吃飯上感覺在虐待自己,現下能吃到地地道道的中國飯,差點不争氣的淚流滿面,炫飯炫得撐肚子。
阿姨不知道他是誰,被誇手藝肯定高興,沒參合他倆,收拾好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吃完飯沈弋癱在舒服的沙發上,好像他才是房子主人,老神在在地看着坐在一旁的西堂處理工作。
和西堂待在同一個屋子裡的感覺很不錯,正如同旅遊的那段時間他賴在西堂的酒店房間裡一樣,各做各的事,有話說幾句,沒話就沉默,誰也沒覺得不适。即使沒有在一起,沈弋卻暢想着未來的同居生活。夢想就是得偶爾做夢偶爾想想。
“你還不走?”西堂試圖提醒他很晚了。
“我要住在這。”
“誰同意了?……”
“我同意了啊。”沈弋雙腿交叉搭在一處。
“那你去泡杯茶給我。”西堂使喚他。
沈弋不為所動,“喝點冷水吧。”
“那你睡地闆吧。”
沈弋晃了晃腿,轉移話題似的,“你的酒藏哪了?我要去看看。”
這語氣跟在通知他一樣,西堂隻得歎了歎氣告訴他在負一樓。
沈弋點點頭大搖大擺下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藏酒沒有很多,但和地下車庫一樣,數量雖少,價值卻高。
歐納拉雅,葛利斯家族,依瑟索,倍受追捧的拉菲,西堂說家裡有的菲爾普斯,老沈愛喝的哈蘭,其餘的他不是很确定,因為沒喝過,隻是聽過看過,看瓶身上的英文名才知道,踏雪,大街園,羅曼尼·康帝,……還有些看着英文名也翻譯不出來的。
牛逼。有錢。
他拿了瓶踏雪,2011年份,名字吸引他。其實更想喝羅曼尼·康帝,但是不敢。
“你倒是會挑。”西堂看到他手裡抱着的酒時,說。
沈弋實話實說,“其實更想喝那瓶康帝,但不敢。”
西堂道:“重新去拿,喝了我再買就行了。”
“算了,我還沒喝過踏雪呢,嘗嘗。”沈弋笑嘻嘻。
“你自便吧,不說話就行,我開個會。”
沈弋挺自便的,在廚房邊的櫃子裡挑挑揀揀才選定喝酒的杯子。沒用醒酒器,糟蹋酒,但是無所謂了,這麼好的酒醒不醒的差不了。
他倒酒之前自己百度了一下,原産地法國勃艮第,幹紅葡萄酒,世界上最昂貴的葡萄酒之一,口感上丹甯極度細膩,入口感覺不到酒味,花果香和香料味交織,順滑飽滿,像喝牛奶一樣。
品了一口……豬八戒吃西瓜,沒品出什麼味。但好喝是真的,沒醒酒聞着也很香,色澤也很好看。
喜歡。
電腦前的西堂在開會,中文,沈弋每一句都聽懂了。
有時候他會想,西堂為了活下去給自己找事做,選了導演,又因為事業有成變得忙碌,從而不太自由,就比如說現在。可是導演是西堂自主選擇的,那他做起這份工作是自由的。
喝茶,喝酒,都是為了喝得開心,如果為了裝樣子撐臉面,那很沒意思。沈弋會醒好酒倒進高腳杯慢慢享用,也會找個玻璃杯悶頭幹一大口,這瓶踏雪酒精度才百分之十三點五,他喝着直接感覺不到酒精味,可以推薦給梁女士,适合女性的一款酒,就是貴。
明明度數不高,觀賞西堂的雙眼卻越喝越迷離。
沈弋聲音很輕很細地哼着歌,他能保證這點音量絕對傳不到會議另一方那,西堂似有所感地擡頭看向他,他嘿嘿笑一聲,繼續哼着歌慢騰騰去書櫃挑了本書,《逃避統治的藝術》,喲,這看書範圍。
看書就沒喝酒了,書的内容很枯燥無聊,但沈弋居然看進去了,思想發沉就沒注意到自己在喝酒,光顧着看書了。
看着看着兩眼一黑,被西堂叫醒才知道他把自己哄睡了。
剩下的半瓶酒交給西堂,他懵忪着聽從指揮拿上西堂的睡衣進入浴室洗澡。
西堂暴殘天物的就着瓶口把剩下的半瓶酒喝完了,也拿了衣服去另一個浴室洗澡,沖着熱水想,還好當初在設計師的勸說下留了一間客房,不然今天就得不留情面把沈弋趕走了。
沈弋提出想待幾天,西堂同意了,又提出想讓西堂陪玩幾天,西堂拒絕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強烈要求起了作用,西堂同意帶他玩幾天,不限于七區。他來到裡昂并沒有正經出去玩過幾次,基本都在學法語和閑待在租房裡無所事事。
遊玩的幾天裡西堂将沈弋派去進行“四位數及其以下的中法交易溝通”,沈弋磕磕絆絆倒也能表達清楚,法語進展喜人,要到沈弋實在溝通不了的時候西堂才過去用流暢正宗的法語解決。
沈弋自己的衣服換下來洗好烘幹了,但他就非得穿西堂的,理由是不想一套衣服反複穿好幾天。兩個人身形有些許差距,穿着微微不合身,像在刻意穿寬松版,不影響穿出門。
退一步來講也沒什麼好玩的,出門逛逛以“來都來了”為借口該去的幾個景點,找個餐廳吃飯,哪裡随地一坐曬太陽,和陌生人掰扯聊聊天,和西堂讨論他的新作品《育分》,西堂說他的題材越來越犀利了。
如果不追求安穩日子,那這種不在路上的同居日子很枯燥很無聊,盡管身邊是自己喜歡的人,每天能和對方待着一起做事,吃飯的時候看着對方心情是好的,但在曬太陽的時候、逛沒意思的景點的時候、暫時沒話要說的時候,沈弋也會覺得這是一個人能做好的事,湊兩個人并沒有過多的愉悅感。
同進同出,同吃同住,沈弋都忍不住感慨自己過的神仙日子,而這如夢如幻的好日子還沒回過神來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