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來很難吃,我才不要。”
面對末伽梨的請求時,五條悟順應本能,沒有多想就說出了這句話。
末伽梨的反應,是先呆滞了半分鐘。
等到五條悟都要在她眼前晃手時,末伽梨突然嚎啕大哭,把五條悟吓得差點把她丢出去。
“不是吧——又來?!”末伽梨大喊着控訴,眼淚跟噴泉一樣,“怎麼一個個的都這樣!我明明、明明——就沒有那麼難吃啊!”
雖然,五條悟預感到末伽梨的性格會很麻煩,但這種程度還是讓他震驚了。
天知道他有多想放着她不管,然而一想想這家夥是怎樣危險的存在……
“昨天我出差到京都,帶了點那邊的點心回來,現在還剩了一個草莓大福在冰箱裡,要吃嗎?”
“吃。”末伽梨啜泣道。
就這樣,五條悟帶她去了自己在銀座區域的公寓之一。
五條悟在全日本、甚至全世界都有很多房産。
這并不是他對房地産感興趣,隻是為了生活方便而已。
作為現代最強咒術師的五條悟,平日是相當忙碌,手機24小時不關機不靜音,随時準備着祓除咒靈的應急請求。
他一天最完整的睡眠,一般在3小時左右,剩餘全靠零零星星的補覺。
為了自己能在各地奔波的間隙,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安全的地方休息,他這才購置了很多房産。
不過,五條悟隻是為了補覺而已,因此房産的裝潢通常異常簡潔。
47樓大廈的頂樓公寓,視野曠闊。
從窗戶往外看,既可以俯覽東京的繁華中心,也可以眺望到遠處的山巒。
但這景色絕佳的公寓裡,卻是空無一物。
除了廚房和衛生間外,600平方的單層面積甚至沒有隔斷,諾大的地方簡直可以跑馬,隻在窗邊放了張大床,還有組影碟放映機,再沒有什麼别的了。
平時,五條悟是從窗戶進來,倒頭就睡,最近他也有三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在現在的五條悟眼裡,他的床墊現在是像雲一樣軟乎乎的,充滿了誘惑的魅力。
但是……
五條悟掃了眼懷裡的末伽梨。
黎明時分,五條悟強忍哈欠,正要去把草莓大福拿給她——
嘀嘀嘀。手機響了,是伊地知的來電。
“五、五條先生,百忙之中打擾您真的是萬分抱歉。但咒術師管理委員會堅持要和您見面,應該是想商讨追捕夏油傑餘黨的行動……”
聽筒裡絮絮叨叨,五條悟伸遠手機,仰頭捂住上半張臉。
“知道了——”他拖長尾音,摁掉通話,踩上窗戶邊緣就跳了出去。
窗外,他回身看了下末伽梨。
“草莓大福在冰箱裡,你自己拿。餓了的話,廚櫃裡應該還有泡面。我大概兩小時後回來。”
他實在沒精力去管末伽梨的回應,便去了咒力高層那邊。
那些爛橘子們憤怒不已,說着不知誰給政府洩露了消息,對方竟然知曉了夏油傑是東京咒術高專出身,便要咒術界負責這次所有的損害支出。
感謝爛橘子們的羅裡吧嗦。兩小時,五條悟睡得昏昏沉沉,醒來時還伸了個懶腰。
“夏油傑在開啟百鬼夜行前,已經做了失敗的後備計劃,餘黨全部匿名逃往國外。你們決定好跨國追逃的預算,再來聯系我吧。”
在咒術高層的愕然怒吼中,五條悟回到了他丢下末伽梨的公寓。
才兩小時,不會發生什麼吧?
五條悟漫不經心地這樣想着,果然什麼也沒有發生。
室内遮光窗簾都還拉着,暖氣卻已經開了。
末伽梨裹着厚厚的被子,給影碟機喂了碟片,正坐在軟墊上觀看什麼僵屍電影。
“回來啦?”她頭也沒轉。
“嗯。”五條悟随意應道,在公寓各處檢查了下。
冰箱裡的草莓大福已經沒有了,泡面鍋丢在水池裡,還沒有清洗。垃圾桶裡,有火腿腸的外包裝、破碎的雞蛋殼、還有擦過嘴的紙巾。
衛生間,淋浴頭滴答着水珠,吹風機尚有餘溫,鏡子上還蒙着一層霧氣。
浴巾、牙杯、牙刷,她都從櫃子裡拆了套新的,用完整齊地擺放起來,就在原來一套的旁邊。
洗衣機也嗚嗚轉着,正使勁給衣物打着泡沫。
五條悟啞然失笑。
“還以為她有多沮喪,這不是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嗎?嘛,畢竟是成年人了……嗯?”
滾筒洗衣機裡,不僅有她的襯衫和百褶裙,還有……
自己昨天換下來的襯衫和西褲?
五條悟眨了眨眼睛。
當然,這沒什麼大不了的,隻是兩人的衣服一起混洗了而已,隻要不掉色問題都不大。
但是……
五條悟盯着洗衣機裡攪和在一起的濕哒哒衣物,背後微微有汗——就好像那不是兩人的衣物,而是他與末伽梨的現在和未來。
一瞬,他剛剛覺得正常的所有事,都變得恐怖了起來。
不管是她随口的“歡迎回來”,還是她打劫了他最後剩的草莓大福,以及泡在水池裡等着洗的鍋,甚至成套的牙杯牙刷……
“喂——”五條悟擋住在末伽梨和電影之間。
“讓開啦,悟。”她擰眉,斜身伸脖,像從中午12點撥到下午2點的時針,試圖繞過他的長腿,以便觀看電影畫面。
遮光窗簾拉着,電影光亮模糊照着末伽梨的面龐,五條悟卻能清晰看見,他的名字是如何纏繞在她的舌尖。
背景音裡,僵屍嘶吼咆哮。
他們才認識了兩個小時,相處不過十幾分鐘而已。
“你……”五條悟本該覺得被冒犯了,但是他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好像靈魂早已習慣了這樣。
“嗯嗯,好我知道了。”她這樣敷衍着他,緊張地盯着僵屍們浪潮般湧向男主人公。
那張在影碟盒子封面占據了四分之三的帥臉,現在滿是油污和血迹。鏡頭移到脖子上,還有一枚僵屍的牙印。
但盡管落魄至此,這位男主卻淺淺露出微笑,掀開了自己的襯衫。
他渾身綁着炸彈,而僵屍們則飛蛾撲火地朝他沖去。
末伽梨眼眶紅紅的,提前抽取大把紙巾。
而就在炸彈轟然爆發、悲壯的音樂響起之時,五條悟說道。
“末伽梨,你洗衣服放了柔順劑嗎?”
……
…………
………………
現在,東京。
月下,接近晚上11:30分時,真人摩托閃着明晃晃的大燈,停在了一座三層洋房前。
末伽梨摘下頭盔,略略甩了下額角稍有汗濕的頭發。
車上三人依次下車。
羂索流着眼淚,頻頻親吻大地。虎杖趴在地上,是怎麼說都不肯起來。
而裡梅則是撣了撣衣物上的塵土,面容平靜。
“所以,”裡梅說,“那就是你洗衣服不放柔順劑的原因?”
“洗衣粉就夠了!”末伽梨憤憤着,摁下車庫鑰匙,指揮真人開到緩緩升起的卷簾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