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的夢是零零碎碎的,像是一堆斷口不匹配的碎片被扔在了一起。
是的,她當然夢到了那個房間,那個時候她還在努力接受自己是個叫克洛了的小女孩的事實。她也聽不太懂面前應當是她的父母的兩個英國人的對話,隻從他們相處的氛圍判斷兩人感情很好,也十分愛這個叫克洛的小女兒。
但好日子不長,家裡來了一個衣着古怪華麗的老頭,很快女人就被一群人給帶走了,離開時撕心裂肺,但他們沒有想要傷害男人,反而留下了大堆的珠寶财物,被老頭随意丢在了一家人一起制作的拼布地毯上,她看着這些東西,腦補出一系列的給你五百萬離開我女兒的戲碼,然後應該是二人想辦法突破階級的束縛,經曆一系列糾結狗血的橋段後為這段愛情畫上圓滿的句号。
但後續卻并不是偶像劇的發展,反而如同脫了僵的野馬往驚悚怪誕的方向直沖而去。
她永遠不願意記起那段經曆,還好今天梅林似乎沒有一直讓她做噩夢的意思。
她的思緒随之轉到了那座華美陳舊的老宅裡,頭發雪白的老人同渾濁而傷感的眼睛看着她,聲音沙啞含糊,“狄安娜什麼都不肯要的,也許隻有那個……”
不,她不滿地想,這也不是什麼快樂的回憶,因為她至今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完成老人的托付。
所以畫面一轉,來到了霍格沃茨禮堂的飯桌上。
那好像是一年級剛剛分完院後的第二天,一群小朋友們坐在長桌前叽叽喳喳,認識着新的朋友。其中有兩個人格格不入,一個自然是克洛,她在進入到霍格沃茨之前兩三年的生活可以稱得上是糟糕至極,遠遠達不到溫飽的水平,但整個人的狀态被習慣帶動着,呈現一種與外表年齡不相符的平靜與疏離,暖亞麻色頭發的小女孩衣着精緻,但面色蒼白、身形瘦小,從容而快速的吃着面前的食物,餐桌是被施過魔法的,食物沒了自己就會上,在克洛眼裡,這簡直就是天堂。
沒有人跟她講話,但她能聽到隔壁的小姑娘們的議論聲。
“那個就是布萊克家的少爺……”
“你昨天不是說他們隻會去斯萊特林嗎?”
“真是糟糕,他看着傲慢極了。“
”我敢打賭他會要求重新分院的……“
聲音低而稱不上友好,十一歲的小孩子略帶惡意和偏見的好奇在餐桌上蔓延着。克洛在吃飯的空隙裡順着他們的視線瞟到了另一個與這裡格格不入的人——傳說中的西裡斯·布萊克。
和記憶中的落魄囚犯或者想象中的不羁少年形象完全不同,11歲的西裡斯·布萊克個頭很低,穿着一身剪裁與質感都很高級的巫師袍子,儀态端正地吃着面前的東西,一頭黑色的服帖整潔的短發梳在腦後,圓潤精緻的小臉上一雙閃亮亮的灰色眼睛,鼻子已見日後挺拔堅毅的雛形,嘴唇紅潤,整個人漂亮的像是昂貴的人偶娃娃。
再過兩年你們就知道厲害咯,克洛腹诽着收回視線繼續吃自己的東西,等小家夥長大了,這群小丫頭才不會再去想什麼純血、什麼布萊克、什麼傲慢,隻會看到他的外表——她也挺期待的,到底得長成什麼樣子才值得那麼多筆墨去強調。
“雖然很好吃但是,”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小小的紅發少女看着克洛越吃越多,好心提醒,“會消化不良的。”
是莉莉·伊萬斯。
克洛手裡的叉子停了一下。
“而且我聽說午餐也很好吃,你小心中午吃不下。”莉莉繼續說。
好吧她被說服了,準備随便吃點水果就結束。
然而這注定是一頓不平靜的早餐,克洛至今清晰地記着那兩封風格迥異的吼叫信——一封是給她的,一封是給西裡斯的。
她的那封自然來自于舅媽,她走的是歇斯底裡路線,内容比較簡單,大緻的罵了下她有多麼讓人失望,竟然沒能進入到斯萊特林。
西裡斯那封就獨特多了,布萊克夫人嗓音冗長而尖銳,随着情緒變化還帶着幾個精彩的轉音,全程就跟唱歌劇似的表達了自己的心灰意冷和不敢置信,并表示自己一定會給校長寫信要求轉院。
西裡斯漂亮的小臉上表情複雜,擡頭看了一眼依舊堅持着尴尬微笑的克洛,他轉而換上玩世不恭的神情,勾着嘴角有些調侃的打招呼,“太棒了,我不是唯一一個。”
滿桌的人張大了嘴巴聽完了全部内容,呆愣愣的看着信紙撕咬碎掉,詹姆首先發出來自靈魂的喟歎,“哇哦…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