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瑜愁神之際,一根根薄如細絲的線再一次出現。這一次沒有霧的掩蓋,它的形狀能看得更分明。
通體透明,在行動時便并不明顯。
它順着裙擺邊緣,朝上爬去。姜瑜低頭,瞧見了,擡手将線劈斷開。
穿梭聲窸窸窣窣從不遠處傳來,很輕微。姜瑜手壓低,青引在她手中喚出。
一道人影躍過灌木叢,姜瑜隻來得及看清對方的衣擺一角。看來對方也發現姜瑜注意到了,慌不擇路選擇了逃跑。
有人在跟蹤她。
她毫不猶豫拉弦引箭,對準對方逃走的背影。一滴冰冷的觸感落到後頸,姜瑜收箭撤開。
一道龐大的身影從高而落,其巨爪剛好落在姜瑜躲閃的原位置。
身軀雪白,黑色的條紋穿插,目光如炬,爪牙鋒利落在地上。它張大嘴,黃色的牙齒外挂着涎水。隻是虎嘯還沒開始,姜瑜先給了它當頭一棒。
突刺的一招落在它的右腿上,但它皮肉緊實,竟然分毫未進,姜瑜擡起頭,和低頭看來的白虎大眼瞪小眼。猛虎張嘴一聲嘯,震得地動山搖。
姜瑜被它磅礴的靈力震開了去。
“你是雒陽宗的?”清脆的聲音從姜瑜身前傳來。
姜瑜從地上起身,不知何時,虎背上坐着一個藍衣的少女,衣服穿的和越赤陽是同款服飾。她面容清純,眉眼卻有一絲戾氣。看人時由于她在高位,總帶着一股蔑視之色。
“你是清風派的師姐?”姜瑜想着還是不要鬧太難看,她被震了一下,加之之前受的亂七八糟的傷,現下神色不免有些難受。
“嘁。”她高傲地擡起頭,傲慢道,“誰是你師姐?”
“那敢問……”
“越赤陽在何處?”她打斷姜瑜的話,騎在虎背上,眸子盯着姜瑜。在她的眼裡,姜瑜就像一隻渺小的螞蚱,隻要她的白虎擡擡腳都能把對方踩扁。
姜瑜再不想開罪人,但這人也太沒禮貌了些,傷了人連個道歉也沒有。“不知道。”
“是嗎?”她拍了拍虎的頭,那隻白虎輕輕睨了姜瑜一眼,然後往前走了幾步。
姜瑜自動給他們讓開道。
誰知白虎擡起腿,調轉了頭,朝她沖了回來。
騎在虎背上的少女順勢趴下,她眼裡閃着興奮嗜血的光芒。
姜瑜立刻移開身體躲過,手在地上擦了一點皮外傷。
白虎聞到血腥味,那雙白灰色的瞳孔驟縮,興奮地在它背上的少女都抓緊了它的背,唯恐被它甩下去。
騎虎少年看着狼狽的姜瑜笑起來,“小白,小心點!抓住她,把她的皮剝下來,制成人偶一定很漂亮。”
白虎像聽懂了,發出一聲虎嘯。
“制人偶?”姜瑜立刻明白什麼,“絲線是你的東西?”
少女像是根本沒聽到姜瑜的話一樣,還在獨自惆怅地對白虎說:“可惜好不容易逮到一隻霧妖來玩,結果死了。不過沒關系,我找到了一隻更好玩的妖。小白,千年大妖,抓住後把他妖力給吸了,白虎大妖,可不威風?”
那隻白虎聽到她的話,再度發出嗷嗷的聲音。
姜瑜往後退,眼前的一虎一人都極度危險,嘴上風輕雲淡地要對付一隻千年大妖,絕非泛泛之輩。
“哈,你怕了!”虎背上的少女立刻察覺,視線緊盯姜瑜。她伸出手,手中白色的絲線擰成繩,她拉住一頭,從虎背上跳下,跳到了姜瑜的面前。
背後是虎,面前是這個詭異的少女。
姜瑜出手,箭凝出朝着少女而去。
少女嘴角笑開一個殘忍的弧度,“别逃,受傷了皮囊就不好看了。”她明明站在面前,聲音卻似從耳邊傳來。
姜瑜側頭,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就在她頸側,再一看,她的靈箭落在一節連頭都沒有的木偶身上。
姜瑜背後驚出一道冷汗,而她伸手去推開靠在她身側的人,隻是輕輕一推,“少女”倒在地上,頭、手、腿大咧咧散開一地。
木偶的身子四分五裂,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嘴巴被畫得紅豔豔的。不說現在它五馬分屍的狀态,就說光這張畫得詭異的臉,就能随機吓死一個路人。
姜瑜四肢僵硬,她的頭被扳動,對上重新閃現在不遠處的活人少女。
少女笑容燦爛,手裡握着透明細絲。而姜瑜身上,密密麻麻纏繞皆是傀儡的絲線。
能不聲不響接近她,這個少女境界恐怕比她高得多。
姜瑜心裡生出一些挫敗的感想,本來在前面的宗門比賽中,輕而易舉就赢得了勝利,她還有些自得。但自進這秘境後,所見所遇都遠在她之上。離開阿姐,她果真什麼都不是。
“不許垂頭喪氣!”少女手突然按在她肩膀兩側,一根絲線拉住姜瑜臉兩側,姜瑜感覺嘴角被絲線拉開,一股被割裂的疼從嘴角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