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季抒手上動作一頓，眼神飄逸地看向四周，“這個嘛……”

有點羞恥。

江宥偏頭靠過來，“所以是什麼？”

季抒：“一定要知道嗎？反正是誇你的。”

江宥：“那誇我的為什麼不能直接告訴我？”

季抒幾步走到車前，拉開車門，輕輕推了推江宥，“你先上車，上車給你說。”

等兩人坐上車後，季抒沉默了片刻，還是開口說道，隻是聲音有點小，“就是，以前在軍校的時候，他們給我取了個外号叫‘機器人’。”

江宥在心裡補充，是小機器人。

“然後，他們覺得我老是埋頭訓練，生人勿進的樣子，像是不會累不會受傷沒有弱點，如果真要有人能夠靠近我打敗我，那一定是機器人的維修師。”

江宥：“為什麼？“

季抒手心悄悄蜷縮，睫毛微眨，“因為……維修師清楚知道機器人的弱點在哪裡，同時，他也會維修機器人。”

所以，江宥，我覺得你是知道我最脆弱的地方，但可以讓我不設防的人。

是我的愛人。

兩人吃過飯後，按照季抒的安排還要前往一個地方。

“我來開車。”季抒攔住要走向副駕駛的江宥。

江宥坐在副駕駛，側頭看向正在認真開車的季抒，饒有興味的說，“原來坐在這裡的視角是這樣的。挺不錯的。”

季抒看着前方，一時沒懂江宥的意思，“嗯？”

江宥搖頭，“沒什麼。”

懸浮車一路開，開到了一個住宅小區裡。開過在夜晚下靜谧和諧如一塊玻璃的湖，經過層層疊疊的樹影，終于停在了一幢房子前。

江宥掃了眼四周，問道：“是要去拜訪誰嗎？”

季抒神秘地笑了笑：“走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車。

江宥從副駕駛下車走過來，季抒卻站在大門一動不動。

江宥：“不按訪問鈴嗎？”

季抒：“要按的，你按一下，就在你右手邊。”

江宥照季抒的話做。一按下去，“咔嗒”一聲，感應門緩緩打開，門旁邊的顯示器響起電子音。

“江宥先生，歡迎回家。”

江宥聽見電子提示音，錯愕回頭。

季抒笑着拉起他的手，“回家。”

走進庭院内，感應燈自動亮起，照耀出在角落安靜沉睡的玻璃房，季抒牽着江宥來到玻璃房前，“要看看嗎？”

江宥走上前去将門輕輕推開，懸置在兩側的吊燈随之亮起，映出滿玻璃房的玫瑰花，層層疊疊，像開不盡的火紅夢境。

江宥眼眸微動，每一朵玫瑰花，嬌嫩欲滴，盛放在寒冷又潮濕的冬天。

凝固凋謝的花，以愛意為土，被時光澆灌，重新生長藤蔓，盛開在甯靜祥和的夜晚。

“江宥。”季抒輕聲喚道。

江宥回過頭來，季抒輕柔的目光在此刻像透過他身上的血肉，反客為主地将他的心護在明媚的春日。

“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現在終于可以好好地說了。”

“我愛你，江宥。”

“我想永遠送你玫瑰花，可以嗎？”

季抒拿出已經藏了很久的戒指盒，一打開，兩枚戒指緊緊依靠在一起，像陽光下的冰川折射出純淨透明的光澤。

江宥靜靜注視着兩枚戒指，沒說話。

季抒繼續說道，“可能你會覺得有點快。但你知道，我一向是個喜歡提前計劃的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我總是胸有成竹的，但我其實總會害怕計劃趕不上變化。我的未來計劃裡都有你，所以我覺得現在說，剛剛好。”

古老冰川融化出一滴透明的淚，從滿是翠綠極光的天空上墜落。

江宥拿起其中一枚戒指，又緩緩擡起季抒的左手，“季抒。”

季抒：“嗯？”

“你說過的話，不許反悔。”江宥将女戒輕輕推入季抒的無名指。

季抒笑得眉眼彎彎：“我從來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說着，她用戴着戒指的手，輕輕擦去江宥臉頰上的淚痕，溫聲道，“所以，不要哭，江宥。以後讓我來愛你。”

江宥輕輕勾起嘴角，伸出自己的左手，“好。”

帶着點冰涼味道的戒指緊緊貼合在指根。聽說無名指跟心髒相連，可心髒卻一點都不冷。應該是冰涼的雪在此刻變成了陽光下六角形的透明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