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抒牽着江宥走出玻璃房，走進屋内。

房子是季抒按照江宥的喜好來裝的，有各種各樣的小擺件，将空蕩蕩的房子填滿生活氣息。

“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不喜歡的話，到時候讓人來改。”季抒偷偷觀察江宥的神情，不過什麼也沒瞧出來。

江宥沒有做什麼評價，隻是問，“那你喜歡嗎？”

季抒：“喜歡啊。”

江宥走到沙發旁坐下，“真的嗎？”

季抒跟過來，靠着他坐下，“真的。但是，這是我送你的房子，你問我喜不喜歡幹嘛？你喜不喜歡才是最重要的。”

江宥瞥了她一眼，随後挪開眼，轉過頭去，不說話了。

季抒：“江宥，怎麼了？你不開心？”

江宥輕輕“哼”了一聲，随後轉過身問道，“這是我的房子？”

季抒：“對啊，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江宥無奈地歎了口氣，語氣委屈地說，“這麼大的一個房子，我一個人住？”

季抒：“沒有啊，婆婆也可以跟你一起住啊。”

江宥：“我和婆婆？”

季抒：“嗯嗯。其實樓上有很多房間，可以睡下很多人。”

“不過，如果你們想回S星的話，這裡我會讓人随時打掃衛生，你們随時回中央行星都可以住。”

“我送你這個房子，也不是一定要讓你留在中央行星，我隻是想，你在這應該有個家。”

江宥沉默地看着季抒，半響，他才輕聲問了句，“季抒，你真的喜歡我嗎？”

季抒微愣，語氣意外地說，“你怎麼會這麼問？”

“我當然喜歡你。”

心髒微弱跳動，可它在此刻卻像被水泡脹，重得讓人覺得有些窒息。

“那你不應該問我一句，為什麼到現在，我都還沒有對你說過一句喜歡呢？”

“你精密，周全地考慮好這一切，全是讓我開心。”

“你呢，你的想法是什麼，你總是在考慮我，理解我，你考慮過你自己嗎？”

“我如果就這麼和婆婆回S星了，你呢？”

“我在你的未來計劃裡，那這裡不應該是我們的家嗎？而不是我的家。”

江宥說了一連串的話，密集地如淅淅瀝瀝的小雨，毫無顧忌地往外落。

季抒愣住了，她認為既然她喜歡江宥，那自然江宥的想法是最重要的。

但，問她自己呢。

江宥親口對她說愛當然很好，但她知道言語就像空口開出的支票有時并不重要，江宥是否愛她，她心如澄明。

也好像希望，江宥就這麼住在這裡，不再離開。但她知道，江宥也有可能想回S星，她希望江宥沒有痛苦。

“我……”

“我自然是希望，你能住在這裡，但江宥……我想，你有可能也會想回S星，畢竟中央行星，對你來說，有很多痛苦。”

江宥被燈光照得刺眼，他微微閉上眼，又睜開，轉過頭，注視着季抒黑亮的眼睛，慢慢說道，“我愛你。”

季抒放在兩邊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嘴角微張，“我知道。”

江宥輕輕靠過來，将部分身體的重量壓在她肩上，“你不知道。”

“你知道的話，就會明白，我愛你，你在我心裡是一個會有喜怒哀樂的人，我想了解你，想知道你看到什麼會笑什麼會生氣，我會觀察你，想知道你心裡的晴雨表，我也會心疼你，所以你總是這樣刀槍不入的樣子我會難過，我知道你總是把什麼傷疤痛苦都咽在心裡什麼都不讓人知道，或者說，你總是在讓自己遷就這個世界。”

“那為什麼，不讓這個世界來遷就你。”

“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不笑就不笑，累了就去休息，放肆一點，又會怎樣？”

反正，至少在我這裡，你不用像在戰場上一樣，一直披盔戴甲。軍旗倒了，但你的身後是我。

江宥将季抒輕輕攬過來，人抱在懷裡，小小的一團，一隻手就可以簡單環住。

季抒閉着眼，靠在江宥的胸膛上，聽着有力的心髒鼓動，心安地像坐在小時候午後小陽台上的躺椅上。

“你喜歡去東城抽盲盒，不喜歡西城的，因為東城那家店抽了盲盒會多送一張海報。你其實喜歡穿白色的衣服，但是你害怕弄髒，所以你穿的很少。你喜歡吃西紅柿，味道有些酸的東西。你不喜歡陰雨天，喜歡晴朗的天氣，躺在椅子上睡覺。你不喜歡坐你平時的那輛車，因為坐墊很硬。你其實不喜歡開車，你害怕，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害怕，因為你不告訴我。”有些事，我還是想聽你親口告訴我。

低沉的嗓音緩緩道來，是好多時光碎片拼湊在一起，拼出一個獨一無二的季抒，是藏在朝夕相處的生活裡的趣味，是江宥對季抒的喜歡。

季抒擡起頭，眼眶有些紅，“江宥，我錯了。”

江宥點點她的額頭，“錯了也沒關系。季抒，我愛你。”

你做的好，做的不好，都沒關系，你擁有的所有都讓我覺得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