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為陪庾林上了一整天班,還是因為晚上的突發事件,亦或者因為驚吓後的放松,周拾秋躺在枕頭上竟稀裡糊塗地睡了過去。
等到再次清醒過來時,時間已經來到淩晨2點。
周拾秋走到房門口,試着轉動門把手,發現房門已經解鎖。
大概康管家來幫她開門時,發現她已經睡着了,便沒有強行叫醒她。
這個時間點,周拾秋不好開車回家,于是給齊绮發了條消息,簡單告知如今的情況,以及進研所專員有可能會上門調查這件事。
至少讓齊绮早上醒來時,至少知道她人在哪裡,不至于因為擔心而到處尋找。
發完消息,周拾秋本打算回床上接着睡覺,但從門縫裡看見對面的房門,心中無數的疑惑撓得她心癢。
一想到天亮後也許就沒那麼容易靠近對面那間房了,周拾秋便打消了睡覺的想法。
漆黑的走廊裡,隻有安全出口的指示燈亮着,稍微提供了一點照明的光源。整個空間裡寂靜無聲,此時恐怕掉根針在地上都能聽見。
周拾秋蹑手蹑腳地走到對面房間門口,小心翼翼地轉動門把手。
不出意料,房門果然反鎖了。
但鎖門對周拾秋無效,她隻是看了門鎖一眼,房門便自動打開了。
周拾秋此刻如同潛入别人房間的小偷,每一步都極為小心,唯恐驚醒房中人。
重新将門鎖好後,周拾秋才發現眼前陷入一片無盡的黑暗之中。
閉合的窗簾徹底擋住了窗外的光線,房間裡也沒有光源,黑暗中能隐約聽見一個人的呼吸聲,輕柔而平穩。
周拾秋隻能憑借記憶,摸黑往病床方向慢慢挪動腳步。
如果可以,她真想直接開燈,卻不得不思考用燈光叫醒庾林的後果。不知庾林會不會一氣之下敢她出房,連個說話的機會都不留給她。
于是她決定先摸到床邊,堵住庾林的嘴,等他冷靜後,再來問話。
可在黑暗中行走,實在有些艱難,她隻能憑着模糊的記憶,并循着呼吸聲前進。
不過,奇怪的是房間中隻有一個人的呼吸聲。
“難道康管家走了?留庾木木一個人?不應該啊。”
周拾秋心裡泛着嘀咕,她很難想象一個人在房間裡能不發出任何聲音,包括呼吸聲。
就這麼磕磕絆絆走了好一會兒,她一會兒被桌腿撞到腳趾頭,一會兒被櫃子撞到膝蓋,疼得眼淚都出來了,還得捂住嘴,努力不發出聲音。
床上的人突然翻了個身,那動靜吓得周拾秋彎腰埋頭,動作停頓。
就在周拾秋等待動靜平息時,一道刺眼的白光照射在她臉上,她一邊用手遮擋,一邊眯眼适應着突如其來的光亮。
循着亮光看去,隻見坐在病床上的人,正用手機的閃光燈照明。
“你打算偷什麼?”
庾林毫無感情的聲音在房中響起。
話音剛落,房間角落裡驟然傳來輕微響動,康管家的聲音随之出現:“周小姐?”
周拾秋用胳膊遮擋着眼睛,緩緩站直了身子,笑容有些僵硬,思考着該如何解釋。
原本照在周拾秋臉上的光陡然移開,照向了康管家所在的角落,然後庾林開口道:“不用管她。”這句話顯然是對康管家說的。
康管家獲得指令後,重新坐回角落裡,随後閉上了眼。
對于康管家的仿生人身份,周拾秋終于在這一刻有了直觀的認知。她從未感覺出仿生人與普通人有何不同,直到現在,看見康管家進入待機狀态,沒有呼吸,不發出任何聲音,坐在角落裡為自己充電。
周拾秋覺得這種感覺很微妙。
“過來。”
庾林冰冷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借着庾林手機的亮光,周拾秋迅速靠近床邊,一直等到她走到床邊,庾林才關掉手機照明。
房間重回黑暗,庾林将手機扔回床頭櫃上,然後動作緩慢地躺回床上。
“想偷什麼随意,但别打擾我休息。”庾林輕飄飄地扔下一句話。
周拾秋擔心他又睡過去,趕緊解釋:“我不是來偷東西,我是有問題想問你。”
庾林冷笑:“那你幹嘛不開燈?”
周拾秋答:“這不怕燈光刺激,你會發脾氣嘛。”
庾林:“呵,你還會顧慮我發不發脾氣?那你進來前是不是該敲門?”
周拾秋:“嘿嘿,我怕吵到鄰居。”
庾林:“那你覺得如何叫醒我,我會不發脾氣?跟小偷一樣摸黑過來,給我一個驚喜?”
周拾秋:“不發脾氣的辦法我還真想不到,所以我打算先給你點冷靜時間。”
庾林陰陽怪氣:“呵,真是好主意……你直接開燈,然後随便懸把刀在我脖子上,我哪裡還敢生氣?”
周拾秋:“喔,這倒是個好辦法,記住了,下回一定注意。”
庾林:“大可不必。”
跟庾林閑扯了一會兒,看他說話的狀态,周拾秋估計他的身體恢複了七七八八,于是她順勢坐到床沿,并将庾林往旁邊擠了擠。
庾林輕輕歎了口氣,并沒有趕她走的意思,随口問道:“烏鴉小姐又有什麼疑問,需要大半夜來吵醒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