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受了陰謀論的影響,周拾秋雖然安慰自己不要多想,可總不免對庾林産生一點戒備心。她跟在康管家身後,帶着疑心走進了對面病房。
房間裡,庾林正坐在窗邊餐桌用餐,聽到關門聲,随意瞥了一眼,然後陰陽怪氣地問道:“烏鴉小姐挺習慣把别人身體當自己的用。”
周拾秋不明白庾林又在找什麼茬,一想到庾林可能不懷好意,她的語氣就自然帶了點争鋒相對的味道,“那可比不上庾先生,想把别人身體占為己有。”
庾林愣住了,注視着周拾秋的眼睛,眼底一片迷茫。
周拾秋昂首挺胸走上前去,一副扪心無愧的模樣,心安理得坐到庾林對面,視線落在一桌的飯菜上,并不在意庾林的視線。
庾林盯了周拾秋好一會兒,然後低笑一聲,問:“烏鴉小姐這麼大能耐,還能害怕我對你不利?”
“不是害怕,隻是單純讨厭而已,我不喜歡被背刺,如果誰敢背刺我,我絕不會讓他好過。”周拾秋擡起眼眸,眼神帶着瘆人的氣息,語氣強硬。
五年前有委托人背刺她,最終被她留在了火場裡。如果庾林真的想對她的身體動歪心思,她一定會讓庾林後悔。
庾林瞳孔微微一震,吞咽使喉結上下滾動,愣了許久才疑惑地開口:“我好像……沒有害你的想法……”
“沒有最好。”周拾秋并不相信庾林的這句話,但還是收斂起一身戾氣,将注意力放回吃飯上,漫不經心地問道,“你早上換我過來幹嘛?我相信康管家足以防住楊護士。”
見周拾秋沒有再豎起渾身的尖刺,庾林松了一口氣,回道:“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檢查上。”
筷子差點從周拾秋手裡滑落,她及時握住,并狠狠插進了碗裡,氣惱地說:“你倒是可以去度假村享受,我連睡個懶覺的權力都沒了?”
庾林微微勾起嘴角,沒有擡頭,“度假村嗎?也沒好到哪兒去。”
“啧。”周拾秋露出不滿的神情,“有錢人就愛挑刺,真正受苦的又不是你好吧?真覺得不好,求你安心留在身體裡,我人就在隔壁,需要幫忙,你可以讓康管家叫我一聲,把委托留給真正遇到危機時行不?”
庾林握拳抵在唇邊,低頭輕咳兩聲,眼神帶着試探,說:“怎麼辦,下午我還會發布委托。”
周拾秋感覺面前的飯菜都不香了,警惕地注視着庾林,問:“你又打算幹嘛?”
庾林似笑非笑道:“度假村雖然不咋樣,但好歹行動自如,下午有輸液安排,烏鴉小姐,這個忙好像不是到隔壁叫你就能幫。”
周拾秋一時語塞,沒想到自己也有這一天,淪為委托人負面情緒的垃圾桶。
比起應對危機,像這種代替委托人承受負面情緒的任務,更讓周拾秋覺得折磨。
以前她在任務大廳接取任務的時候,大多不會選擇這種任務。
比如生孩子、坐月子、坐牢、做手術等任務,更有甚者,直接讓危代人幫忙度過更年期。
總之任務五花八門,但最終的結果都是折磨。
誰讓私危任務沒有選擇的餘地呢?
周拾秋對着天花闆長歎一口氣,然後狠狠往嘴裡塞食物,欲哭無淚地發出一聲由衷的感歎:“好家夥,兩百萬還真不白花啊……”
吃完午飯後,周拾秋氣呼呼地返回2004病室,一臉郁悶地躺倒在床上,像一條被海浪拍打上岸的魚,等待着死神的降臨。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手環上的白光如期而至,周拾秋在哀歎聲中逐漸失去意識,然後下一秒,在2003病室睜開了眼。
面前除了康管家,還有楊護士正在床邊挂着輸液袋。
周拾秋生無可戀地平躺在床上,想象着庾林此刻正在虛拟度假村裡狂歡,自己卻要得幫他躺在床上輸液,心裡越想越不平衡。
“楊護士,請問我需要輸幾天液啊?不輸不行嗎?我覺得我這身體都可以出院了。”
周拾秋剛想要坐起身,向楊護士展示一下庾林身體恢複的情況,結果動到腹部傷口,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急忙又躺了回去。
楊護士見狀掩嘴偷笑:“輸三天看看情況,如果傷口愈合情況良好,就不用輸液了,庾先生心髒情況本來也不太好,增強身體抵抗力總沒有壞處。”
聽到“三天”兩個字,周拾秋眼前一黑,已經可以預想到接下來的悲催生活了,她重重歎了口氣。
因為不需要臨時紮針,所以楊護士不會碰觸庾林,這讓周拾秋暫時放下心來,隻有康管家還一臉緊張地留意着楊護士的動作,準備随時上前阻攔。
周拾秋好奇問:“今天也調不出人手?又是張醫生讓你來幫忙的?”
“辦公室裡的同事也不是很忙,但張醫生說我做得不錯,讓我一直幫忙到庾先生出院。”楊護士腼腆地回話,又小心補充一句,“庾先生如果覺得我哪裡做得不好,可以直接告訴我。”
“沒有,挺好的。”
周拾秋實在狠不下心替庾林做惡人,隻好敷衍地回答。
即便這樣,楊護士依然眉開眼笑,就好像得到了心悅之人的誇贊一般。
周拾秋覺得下次得提醒庾林,他多了一個小迷妹,好歹得讓二人見上一面,等小護士看清庾林的真面目,早早死心,也算做了一件善事。
楊護士沒有在病房中停留太久,做完手上的事後,便離開了病房,出門時還叮囑,如果有什麼事,可以按下床頭的呼叫鈴。
周拾秋隻能回以微笑。
在床上躺得百無聊賴,周拾秋本想拿手機看看何洲回消息了沒,然後才想起床頭櫃上放着的不是自己的手機。
手機安靜地躺在那裡,卻像是有一種魔力在召喚。
拿起手機,一個邪惡的念頭一閃而過,周拾秋又想給庾林添點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