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成舟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解釋道:“何洲的錄像,我反複看了許多遍,許多疑問在腦中揮之不散,直到一個新奇的想法出現,我感覺一切都說得通了。”
“什麼想法?”周拾秋不自覺地将手擡到唇邊。
褚成舟微微俯身彎腰,對周拾秋耳語:“如果那異能出現不是為了殺庾先生,而是為了救庾先生,你覺得這樣聽起來是不是合理多了呢?”
周拾秋忍不住渾身一顫,陣陣寒氣在心中擴散,仿佛要将她整個人都凍住一般,她一時無法做出任何反應,隻是瞪大了眼睛盯着褚成舟。
她徹底陷入了被人看穿的恐懼之中,猛烈的心跳撞擊着耳膜,引起陣陣耳鳴,根本無法集中精力在褚成舟的言語之上。
而褚成舟臉上的笑容愈發狡黠,一邊掰着指頭計算,一邊自顧自地說道:
“張醫生對行兇者進行了心理暗示,然後控制行兇者去襲擊庾先生,而異能出現的地方有白女士、楊護士、康管家和庾先生,然後就是病房中的物件,唯獨秘書小姐是個例外。”
“這、這些都是你的猜測罷了……”
周拾秋艱難地讓自己冷靜下來,強擠出一個滿不在乎的笑。
褚成舟微笑着打斷道:“不,秘書小姐,先别急,剛才說的都是事實,接下來才是我的個人推測。”
在褚成舟的推測中,異能出現的作用是切入點。
曾經他以為是進化者控制了行兇者,可張醫生的出現徹底打亂了這一思路。
既然庾林襲擊案與連環兇案無關,那現場殘留的異能究竟是為何呢?
他對張醫生進行了詳盡的調查,最終可以确定,張醫生與進化者并無關聯,所以這些異能殘留也與他無關,也就意味着,并沒有進化者成為張醫生的幫兇。
然後陷入困境中的褚成舟徹底失去了方向,擺在他眼前的事實,令他不得不将進化者的存在與庾林的案子切割開,可如此一來,他更是無從查起。
于是他一遍又一遍地觀看錄像,直到在錄像中發現了點異常。
他發現,庾林在跑到門邊時,有幾秒的停頓。将這幾秒慢速重播了幾十遍,他終于意識到問題所在——是門将庾林推開,而不是庾林打開了門。
這個發現讓他有了新的想法:也許進化者不是想殺庾林,而是想救庾林。
所以,房間裡的異能殘留可能是為了幫庾林躲避襲擊,而行兇者身上的異能殘留可能是想阻止她們行兇。
一瞬間,褚成舟豁然開朗,而唯一身上沒有異能殘留的人,便成了他唯一懷疑的對象。
聽了褚成舟興奮的說明,周拾秋感覺汗流浃背。
她沒想到自己為了讓張醫生落網而創造的證據,最終也成了暴露自己的線索。
“哦,很精彩,但你好像有一點算漏了,也許隻是有進化者暗中幫助庾林,而那個人并不是我。”周拾秋故意裝出一臉惋惜的樣子。
事已至此,她隻剩嘴硬了,她可不想現在就讓褚成舟開香槟慶祝勝利。
“嗯,你說的這種可能性也有,可我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褚成舟聳了聳肩,坦誠道。
周拾秋不願再跟他繼續糾纏,扭頭跟着肖蕾離開,還不忘譏諷道:“希望停職與記過能讓你記住教訓。”
“呵,希望能如秘書小姐所願。”
褚成舟散漫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引得周拾秋一陣心梗,這種憋屈感過了許久才消散。
當途徑二樓房間時,周拾秋透過窗玻璃看到了施煦,似乎有研究人員正在對施煦做着什麼實驗。
周拾秋小心翼翼地問了肖蕾,才知那是進化專員每月必須經曆的考核,用以評定進化專員情緒的穩定性是否在合格線以内,并判斷該進化專員是否适合繼續現在的工作。
“如果不合格會怎樣?”周拾秋問。
肖蕾笑着回答:“會銷毀。”
一句駭人的話被肖蕾面不改色地說了出來,周拾秋頓覺心頭有些堵。
明明面前這個漂亮女人也是進化者,可她好像完全不覺得這種能輕易決定她生死的考核有多離譜。
大概因為進行過人格改造,這裡進化者的情緒都異常平穩,平穩到似乎沒有一絲感情。
這種麻木讓周拾秋感到了一絲恐懼,這樣的進化者還能稱之為人嗎?
一想到自己也變成如此,不帶任何感情,沒有自我意識地活下去,她就感覺背脊發涼。
很快,肖蕾帶着她抵達了三樓檢測中心,玻璃門後的房間裡,放置着大大小小的儀器,散發出瘆人的寒光。
周拾秋站在門口竟有些邁不動步,心跳聲掩蓋了一切,急促的呼吸讓腦袋有些暈。
如果她在這裡發動異能,不知道是她先控制住這些機器,還是這些機器先檢測到她的異能呢?
周拾秋不敢肯定。
或者她應該先控制住裡面的人?可控制範圍應該有多大呢?
肖蕾在她面前說了些什麼話,她完全沒有聽進去,耳朵裡隻有“咚咚咚”的心跳聲。
直到肖蕾突然拍了拍她的肩,她才如夢初醒,耳邊響起了一陣熟悉的音樂。
肖蕾說:“周小姐,沒事吧?您臉色不太好,需要先休息一下嗎?還有,您的手機響了很久了。”
此刻,周拾秋回過神,将手機從衣兜裡掏出,隻見屏幕上顯示着一個熟悉的名字——金主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