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飯店的服務生就因為錢而對庾林十分友善,确定他有預定後,便帶着他與周拾秋坐電梯上三樓,進了一間觀景包間。
一開始,周拾秋還不清楚,這棟不臨山,也不靠海,就坐落于濱山區街道上的一間飯店,能觀賞到什麼景。
街景?
等她進屋,推開一扇古色古香的木質浮雕窗戶時,她終于明白這家店到底以什麼為賣點。
四四方方的建築中,留有一道天井,天井中是另一片天地。綠油油的草地上,生長着一棵繁茂的梅樹。
枝桠向四周伸展,小巧玲珑的花朵依附在枝桠上,傲然綻放出成片的鮮紅,連風都染上一股淡淡的清香,悠然飄入房中,讓觀景的人仿佛置身一片梅林之中。
經服務生介紹,周拾秋才知天井下的梅花樹齡逾百年,是這家飯店的鎮店之寶。
為了窺其全貌,每天都有客人争搶預約名額,吃飯都是其次,賞花倒成了選擇這家飯店的主要理由。
由其是三樓僅有的八個包間,更是賞花的必争之地。
下面兩層是大廳,雖然同樣可以賞花,卻隔着厚厚的落地窗,隻虧得其貌,不知其味。隻有三樓這八間房,可推窗賞花,細嗅花香,連吃飯的心情都會更加舒暢。
将自家鎮店之寶吹噓一番後,服務生又神神秘秘地說道:“當然,這隻是本店吸引衆多客人前來的原因之一,至于另一個原因嘛,就是可遇不可求了。”
服務生像個謎語人,不将話說透,眼神中透着一股天機不可洩露的味道,說罷便退出了房間。
周拾秋一頭霧水,隻道這飯店就愛故弄玄虛。
她站在窗邊向下張望,從樓下兩層的落地窗可以看出飯店的生意很旺,大廳裡也坐滿了人。
再看三樓開在四面牆上的木窗,每間房中都有一男一女,或對坐窗邊閑聊,或探出兩個腦袋向下張望……看來還真是座無虛席。
“這家店也學皆來食,搞饑餓營銷和噱頭?位子不好訂吧?看你是理想者,鐵定會刁難你。”周拾秋站在窗邊賞着花,随口問道。
“還好,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庾林坐在桌邊,漫不經心地回答。
聽他這麼說,周拾秋便知,肯定又被敲竹杠了。
周拾秋面帶譏笑,走回桌旁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一口,笑道:“一般搞噱頭的店,味道都不怎麼樣,你怕是花冤枉錢了。還不如把錢給我,我幫你找家物美價廉的店。”
“選這家店倒不是為了吃,隻是聽說它還有一個可遇不可求的必來理由。傳說那百年古梅有靈,若客人與古梅有緣,可見夜間絕景,對古梅許願,必能心想事成。”庾林望着窗外解釋,“這也是店名食緣的來曆。”
庾林講得頭頭是道,周拾秋聽着卻在偷笑。
“碰運氣啊,那你不如去買彩票。”周拾秋無情調侃。
一聽就是飯店的營銷手段,故事編得一套一套,騙得傻子心甘情願掏錢上當。
周拾秋上下打量着庾林,心裡嘀咕着:“沒想到庾木木這種生意人也這般迷信,還能被這種營銷騙了。”
“我運氣好像還不錯,萬一真能見到呢?”庾林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仿佛胸有成竹,笃定今天他一定能見識這家店所謂的絕景。
周拾秋不以為然,低聲道:“那你慢慢等,要是這家店味道不好,我就扔下你先回家了。”
面對周拾秋的威脅,庾林隻是無奈地笑了笑。
話雖這麼說,但周拾秋哪兒敢真把庾林一個人扔在禁仿區,她隻祈禱着這家店的菜品别太讓人失望。
同時,她也希望庾林的等待不是徒勞,好不容易來次禁仿區,讓這位理想者朋友失落而歸,似乎有損禁仿區形象。
大概是祈禱奏效,當晚的飯菜很可口,并沒有讓周拾秋失望。
可惜飯吃到一半,出了點岔子,房間裡的燈突然熄滅了,吓了周拾秋一跳。
她摸索到窗邊張望,隻見整棟建築都陷入一片黑暗。四周隐隐傳來嘈雜的聲響,應該是因為突然的斷電,正在用餐的客人抱怨起來。
這棟建築外,還能看到光亮,顯然不是停電。
可怎麼偏偏這家飯店斷電了呢?
跳閘?不至于吧……
周拾秋胡思亂想着,下意識地摸索回桌邊,尋到了坐在桌邊一動不動的庾林。她一邊從身後拽住庾林的衣服,一邊感知着四周的氣息。
雖然覺得可能性不大,但她還是本能地想要排除進化者找上門的可能性,這種擔憂讓她下意識地護在庾林身後。
或許是覺察到她的緊張情緒,庾林轉身握住了她的手,聲音輕柔地問:“你是在擔心我?”
被如此直白地戳穿,周拾秋頓感窘迫,紅了耳廓。
萬幸黑暗中視線不清,周拾秋故作鎮定,擡手敲了敲庾林的腦袋,兇狠地罵道:“擔心你幹嘛?我怕黑不行嗎?看你找的什麼店,吃飯還得摸黑麼?”
被罵了一頓的庾林卻并未生氣,反而笑出了聲。
他突然站起身,雙手環住了周拾秋,輕輕在背上一推,便将周拾秋揉進了懷中。
周拾秋隻覺腦子一片空白,渾身的血液卻随着加速的心跳沸騰起來。
後背有一隻手在輕拍,周拾秋的臉頰緊貼在庾林的胸口,耳邊充斥着心跳聲,分不清是她的,還是庾林的。
柔軟與溫暖将她包裹,令她一時失了神,手就抵在庾林身前,卻沒有用力将其推開。
庾林的下巴輕輕抵在周拾秋的頭頂,低沉又輕柔的聲音,如風一般拂過周拾秋的耳畔:
“不用怕,我在,很快就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