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格有點警惕:“這是什麼?”
方懷璋抽出頭盔上最長最粗的那根線路接上平闆:“不是想要知道‘意志回聲’是一種什麼物質嗎?單純用語言很難和你解釋清楚,我給你演示一遍你就能理解了。”
齊格扯了下嘴角:“這玩意看起來就像那種會往你腦子裡植入點東西的裝置。”
方懷璋:“比如那姓盧的老東西的芯片?”他笑了一下,“往人腦中植入殘次品不是我的風格,别擔心,這隻是一個單純的信号接受傳出裝置。”
他點了點自己的大腦:“接受和傳輸來自你的大腦的信号。”
在齊格充滿戒備和敵意的目光中,方懷璋去咖啡機給自己倒了杯熱咖啡,随後悠然地坐到自己電腦前的位置上,啜飲一口,“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人的思維是怎麼誕生的?”
齊格:“神經元和腦電波?少賣關子,這點生理常識我還是知道的。”
方懷璋:“人腦的重量不過1.5千克,無論詩人如何歌頌,從解剖學角度看,它确實隻是顱骨内的一團柔軟組織。但正是這團由860億神經元構成的神經網絡,創造了人類璀璨的文明。”
“我們的每一個念頭、每一份情感、每一次決策,都是大腦神經元之間電信号與化學物質精密協作的結果。當外界信息通過感覺系統傳入大腦,特定功能區的神經元集群會通過突觸可塑性調整連接強度,釋放谷氨酸、GABA、多巴胺等神經遞質。這些生物電活動與化學信号的動态整合,最終構建了人類的意識、情感和認知能力。”
“在不同狀态下,人腦會産生特征性的電活動模式。比如深度睡眠時出現0.5-4赫茲的δ波,專注思考時呈現14-30赫茲的β波。而抑郁症患者則表現出α波減少、θ波和δ波增加的特征性改變。”
“你從‘意志回聲’這個名字聯想到人腦活動,這個直覺很準确。這種物質誕生的原理,正是與人腦神經元放電産生的生物電磁場密切相關。你面前的裝置,便是用來捕捉和解析人腦中的神經電活動,并且将其轉化為能量釋放出來的裝置。”
齊格:“……轉化出……V.E能量?”
他目前為止還隻是在實驗室中見過這種極為危險的東西,這種東西隻要沾上一點,再堅硬的鋼鐵都會同化成與它完全一樣的物質,他完全無法想象這種物質大面積在全世界範圍内出現是什麼樣的地獄圖景。
那可真是末日了。
男人拿起頭盔,頭盔上的指示燈在他觸碰的瞬間亮起,閃爍着幽幽的藍光。
方懷璋:“接近了,但可惜不是,我們隻能完成能量轉化過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步驟。具體的,不如去試驗場體驗一下?”
齊格敏銳地察覺到了陷阱。
平心而論,齊格不是一個特别聰明的人,他自己也深知這一點。但齊格一直認為人沒必要太聰明,太聰明的人往往過得不快樂,比如這些研究員,整天愁眉苦臉的。
他認為人活在世,隻要想明白五個問題就可以了:應該奉承誰,誰是自己的對手,需要與誰保持良好關系,誰是絕對不能得罪的,以及什麼事情最危險。
他之所以能成為特别行動組核心幹員,正是将這五個問題想得明明白白。
上級喜歡他這樣的人,一個究極庸俗完全沒有精神需求的人,隻要錢和女人管夠就能把他的大頭小頭全都拿捏住,還對危險有着極度敏銳的感知,總是會适時的發出符合上級心意的狗叫。作為一個狗腿子,他非常合格。
或許是當狗當久了,齊格習慣性地沒事吠兩聲。但這一次,齊格無論如何都狗叫不起來。
他仿佛看到眼前出現了一扇半掩的門,門縫中洩露出一□□人的、迷幻的光芒。
他深知門後的那個秘密充滿危險。如果人類隻能完成能量轉化過程中的一個最微不足道的步驟,那麼其他的步驟,到底是什麼?
但是,他已經不能後退了。
他必須活着,他必須知道這個秘密,他必須活着回到自己情人身邊,那裡是他的一切。
齊格咽了口唾沫,目光緊緊鎖定在那個閃爍着藍光的頭盔上,他按下自己顫抖的雙手:“好,我們去試驗場。”
方懷璋滿意地笑了笑,對齊格的決定并不感到意外。他拿起平闆,領着齊格走出了工作室,穿過一道道走廊,最終來到一間寬敞的試驗場。
他擡頭看向從試驗場頂端垂下的密密麻麻幾乎組成一根柱子的管路,管路下接着一個工作台,工作台屏幕上跳動着複雜的數據和圖像。
當齊格的目光看向顯示屏上的頻譜線時,試驗場中,一個機械女聲響起:“歡迎你的到來,齊格幹員。”